【追问杀人机器人】深度解析美警方改造拆弹机器人炸死嫌犯

【新智元导读】美国时间周五凌晨，达拉斯市警方在拆弹机器人上安装炸药，远程操控该机器人行至一名嫌疑犯躲藏地点并引爆炸弹，嫌犯当场死亡。该事件引发各方激烈争论。我们在中国也应当思考：举个例子，无人机现已进入消费市场，如果有人使用无人机惊吓某人导致其摔下楼梯死亡（据统计，每年因摔下楼梯死亡的人数超过车祸死亡人数），在法律上应该怎样定义？新智元认为，任何技术包括人工智能在内，都并非“双刃剑”。技术只是技术，人如何去使用它才是关键。

本周四，美国达拉斯警方“创新”使用拆弹机器人将枪击嫌疑人炸死的事件引发了很多争论。

多位法律和机器人技术专家评论称，这是美国警方（而非军队）历史上首次主动使用机器人杀死嫌犯，由此也激起了有关机器人杀人相关问题的热烈争论。

国际机器人武装控制控制委员会联合创始人Peter Asaro认为该情况确实值得注意：让炸弹爆炸导致嫌犯死亡的责任究竟在谁那里？

达拉斯警方“别无选择”，将拆弹机器人改造成致命武器

整个事件大致情况是，美国当地时间周四下午，在德克萨斯州达拉斯一场和平示威活动结束后，一个名叫Micah Johnson的非裔美国人埋伏枪击12名警察和两名平民，导致5名警员身亡。这也是美国国内自“9·11”事件以来，警方遭受损失最严重的案例。

案发现场。来源：theguardian.com

今年25岁的Jonhson是美军阿富汗战争预备旅退伍士兵。据悉，他实行本次枪击的目的，是因为对近期警方枪杀黑人感到愤怒。本次达拉斯示威活动就是针对此前连日来在美国路易斯安娜、明尼苏达等城市发生的枪击案件。

当地时间周五早晨，达拉斯警察局长Brown在发布新闻会时表示，当时警方谈判人员正在与嫌犯交涉，但很明显嫌犯当时很危险，现场警官安危无法得到保证。同时，嫌犯还提及了在城市其他地点设置炸弹的事情。Brown表示，达拉斯警方“别无选择”，才使用了这种方法。

事件发生当时，达拉斯警方戒备森严。来源：timemagazine.com

事件发生后，几位法律和机器人技术学者在接受《时代》杂志采访时表示，考虑到当时的情形，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从伦理上，使用机器人引爆炸弹导致嫌犯死亡，与枪击射杀嫌疑人并无区别。

国际机器人武装控制控制委员会联合创始人Peter Ansaro告诉《时代》，如果警方当时已经决定射杀嫌疑人，那么采用机器人引爆炸弹还是使用其他方法，从结果上看都是一样的。

前警察局长及执法专家Dan Montgomery认为，达拉斯警方的做法符合警方操作规范。“我承认此前从未听说过在民间执法采用这种方式，但并非不能理解，”Montgomery在接受《时代》采访时表示：“你必须考虑到当时大的局面，好几名警员死亡，民众安危不保，而持枪嫌犯就在现场。”因此，Montgomery认为，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无论是安排狙击手射杀，还是引爆机器人上装载的炸弹，在法律上都一样。

乔治·梅森大学的询证形势政策主任Cynthia Lum也认为，这起事件是“机器人使用的特殊案例”，但情有可原。Lum认为，在当时的情境下，使用机器人是有效防止警方遭受的伤亡进一步扩大的有效方式。

嫌犯非（以这种方式）死不可吗？

其他的学者则表示，此次事件中警方“杀人”意图比较明显。加州州立理工大学的伦理和工程学教授Keith Abney认为，虽然当时的情景确实与使用狙击手射杀嫌犯没有根本区别，但问题是为什么该嫌犯必须死亡。Abney表示，如果警方能远程操控机器人并引爆炸弹炸死嫌犯，为何不让机器人携带麻醉枪等非致命手段将嫌犯捕获呢？

约翰杰刑事司法学院的副教授Gloria Browne-Marshall则对未来表示担忧，她表示当国家政府开始针对平民使用这类无人机和机器人，很容易导致内战发生。实际上，她认为“我们如今正处于内战之中，民众认为政府没有保护他们，而政府则认为民众已经拥有足够的武装措施，因此政府不得不采取军事行为。”Browne-Marshall在接受《时代》采访时这样说。

警方政策研究会执行总裁Thomas J. Aveni表示，本次达拉斯警方动用机器人引爆炸死嫌犯的案例应当引起重视。就当时情况而言，警方的决定和举措并没有任何法律问题，但有人会认为这是微妙的灰色地带——军方远程操控机械杀人是得到允许甚至提倡的，这一点必须要更加深入地讨论，因为类似案例还会发生。

Aveni在接受《时代》采访时说：“我们应该就远程杀人制定相关伦理准则，我们能像在阿富汗斯坦使用无人机那样在美国国内使用无人机吗？”

事发现场一名达拉斯警员。来源：salon.com

无党派智库New America资深研究员、21世纪安全问题著名专家Peter Singer表示，目前警方持有的机器人大多分两种，要么用于监视，要么用于拆卸炸弹。其中，炸弹拆卸机器人一般都配有一个机械臂，可以远程操控。重要的是，设计这些机器人的初衷并非是将其作为致命武器。过去，美国警方使用拆弹机器人通常是检测可以包裹、拆卸炸弹，以及引爆所谓的“控制下的爆炸”。去年，San Jose警方就使用机器人运送披萨给一名要自杀的人，后来成功将其救下。其他情况下，警方也使用机器人给绑架嫌疑人传递信息，或者监控嫌犯。

但是，Singer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他不会以任何形式或态度谴责达拉斯警方的做法，因为其他手段可能将警方人员至于危险之下。

在当地时间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Brwon只说了警方将一个“装置”安装在拆弹机器人的“外接口”（extension）。今天，达拉斯警方终于公布了他们使用实施爆炸的机型和炸药。前者外观与下图的拆弹机器人十分相似，而警方当时使用的炸药是450克的C4塑胶炸弹（及引爆装置）。

对此，有26年执法经验的Aveni表示，在刑事案件中警方使用炸药的情况非常罕见，一般使用爆破性装置，要么是用于将门撞开，要么是引爆炸弹或可疑的装置。

“为了杀死嫌犯而用炸药还是史上首次。”Aveni表示。

杀了人的机器人 ≠ 杀人机器人

不过，虽然这在美国国内尚属首次，但Singer表示，美军在国外已经使用过类似方式。美军目前有1.2万台地面监控机器人和拆弹机器人（大部分位于伊拉克和阿富汗斯坦），它们的任务是远距离检测建筑或车辆内是否含有引爆装置。

Singer在他2009年出版的书“Wired for War: The Robotics Revolution and Conflict in the 21st Century”中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伊拉克的一名美军士兵在战斗中用胶带将炸弹困在一台Marcbot上，操纵该Marcbot进入敌方所躲藏的狭窄小巷并引爆炸弹，导致敌方死亡。

大约齐腰高的MARCbot，主要用于车辆检测

Singer表示，设计Marcbot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同时士兵在接受的训练里也不包含这样使用Marcbot的方式，完全是这名士兵突发奇想实施了这起袭击。根据达拉斯枪击案的情况，警方也同样是突发奇想，以操作规定外的形式使用了机器人。

Singer还指出，应该区分这次将嫌疑人炸死的机器人和政治、伦理争论及科幻作品中所描述的那些“杀人机器人”。至少从理论上讲，杀人机器人就是装配武器且带有明确杀人目的机器人。因此，达拉斯警方这次所采取的“创新”方式值得深究。

警方真的“别无选择”了吗？

加州大学法律教授Elizabeth Joh在事件发生后第二天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她担心的是这次警方采取行动过于草率。Joh表示，根据美国联邦宪法第四修正案，警方有权使用过激手段，比如射杀嫌疑人。但是，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嫌犯对人质或警员构成直接生命威胁时才允许使用。

Jon 指出，目前还难以判定警方远程操控机器人将嫌犯杀死是否适用于该情形。而达拉斯警方的这次举动将引发一系列法律、伦理和技术问题。

Avnei在接受《时代》采访时表示，美国还不存在针对类似事件的相关法律和执法准则，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新智元认为，任何技术包括人工智能在内，都并非“双刃剑”。技术只是技术，人如何去使用它以及法律法规如何约束人对技术的滥用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