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代码世界6—美人儿凯蒂
“你听说过水晶宫的奥利弗夫人吗，或许现在，还有人叫她美人儿凯蒂？” 那大人道。
“嗯，她还真是个美人儿。” 托马斯道，他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人。
“她还好吗？” 那大人眼睛里放出了一丝光，“你见过她吗？她可还记得卑微的码者，关河洲。”
“她很好，也常提起你，不过总是唉声叹气的，说失去了心爱的人，生活总缺失了什么。” 托马斯这会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他还想从中套出更多的秘密。
“如果忘记我，她能够更加地无忧无虑一点，我倒宁愿她忘记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的。”
“是啊，是啊，不过让她再选择一次，或许更愿意遇到你。” 托马斯附和道。
“凯蒂是奥利弗心中最理想的女性。” 关河洲道，“奥利弗大人长期以来孤生一人，他是一个高贵的人，因此也非常高傲，他觉得水晶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配不上他，外面的人类女性更是不放在眼里。他要造一个十全十美的女性，一个美丽、温柔、宁静、端庄的女人。”
“这家伙还真是异想天开。” 托马斯笑道。
“奥利弗大人要做的事从来都是要做到的。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召集了所有的码者。我就是其中一个，奥利弗大人将这个计划命名为凯蒂计划，还亲自勾画了美人儿的蓝图，定义了自己喜欢的性格、智慧属性，我们按照草图，夜以继日地干，光雕琢凯蒂的一双眼睛，就需要一个足足五十人的小组，是了，凯蒂的那双眼睛真漂亮，和星星一样明亮。几万人的码者团队，整整三年内，呆在一个办公大楼里，晚上也是灯火通明，我们从来没有歇息过。终于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信心满满地把她交给奥利弗大人，奥利弗看了后，大发雷霆，说凯蒂太老了，他需要一个更年轻的凯蒂，我们原来对年轻的定义是20岁，奥利弗希望调小四岁，年龄，是一个影响全局的属性，这 么一改，就都要改了，还好，我们的设计师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将年龄这些影响全局的属性都提取出来，单独定义了，只要修改参数，算法本身会自动调节，免去了大量的返工。不过，奥利弗还是到处挑挑拣拣，比如他觉得凯蒂的性格还是太奔放了，凯蒂的脚还是大了点，我们又改了几个月，他才基本满意。”
“那你是负责凯蒂的哪一部分呢？” 托马斯问道。
“她的心。” 关河洲露出了微笑。
“美人儿主要是脸蛋吧，心其实和大家都一样。”
“不，她的与众不同，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在机器意识设计领域里，这是一种象征，一种潜能，一种非凡的洞察力，一种可以与源代码世界中万事万物交流的能力。”
“这像是一个神话。” 托马斯道。
“的确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也许有些人有了七窍玲珑心，却一辈子也不会开化，有些人一出生就对周围的环境有很强的感应能力。凯蒂刚睁开眼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欢呼了，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看着我们，笑了笑，这笑声，就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脸庞，使我们忘记了长期以来的疲惫，等凯蒂哼着歌跑出去的时候，我们才突然感觉到，自己累了，一下躺在办公大楼的地板上，休息了几个月。我是第一个醒来的，懒懒的睡了很久，心情格外舒畅，我到花园里去散散心。我看见了凯蒂，她正抚摸着树上的花儿，这时候，她应该叫奥利弗夫人了。她比以前更美了，也许奥利弗大人对她作了什么调整，她少了些了少女的活泼，多了几分贵妇的仪态，我呆呆地看着她，她似乎没有发现。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大概是因为休眠太久了的缘故，脑海中又时时浮现出凯蒂的容貌，我知道她的心是始终充满着对自然的渴望，想送给她一些有趣的东西，我从床上起来，在月光下，用窗外的竹子和叶子，编织了一只鸟儿，第二天早上，我把它放出去，凯蒂的住所刚好在办公大楼的北面，我在楼上，远远地看着她，那只鸟儿衔着一朵花儿停在凯蒂面前，用她纤细的小手托着那只鸟儿，那鸟儿飞了出去，飞到外面的树林里，那里繁花似锦，泉水叮咚。凯蒂追着那只鸟儿进入了树林里，我想她一定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后来呢？”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第二天，凯蒂便来找我了。”
“她认识你？”
“一开始我也很吃惊，’我们见过吗？’ 我问她。她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说：’她自来到这个世上，就觉得心里少了一样东西，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发现了那只鸟儿，她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她心里少的就是我。’ ”
“有意思。” 托马斯道。
“奥利弗先生在设计过程中，对凯蒂作了很多的约束，而我则在约束条件下尽可能地让她更自由些。她的心里，凝聚着我三年内的汗水，心血，还有爱。我以为没有记忆，她就不会知道我的存在，没有想到，这世界还真有类似于心灵感应一类的东西。她怯生生地抓住我的一根手指头，我不知道是她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总之，我的手贴近了她的胸口，她闭着眼睛，仿佛感觉到了心灵的某种律动，我们拥抱了，接吻，然后…..“
“然后有了小德兰。” 托马斯道。
“我们出走了，失踪了三个多月，这几个月里，奥利弗大人发了疯似得在寻找我们，我们躲在一个很隐蔽，很幽美的地方，那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我们在湖泊旁边搭了一间小木屋，白天我们捕鱼，摘野果子吃，晚上，我们一起在湖边游玩，嬉戏，享受作为情侣的一切欢乐。有一天，凯蒂感到一阵不舒服，感觉肚子里有了一个异物，想把他扯出来，我知道，她怀孕了。”
“奥利弗的心血泡汤了？” 托马斯笑道。
“整个兰德岛都有奥利弗的眼线，被他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我和凯蒂之间，有一天的欢愉，便是一天的幸福，我只想等德兰平平安安生下来。不想，短短三个月，杜德就发现了我们。奥利弗大人非常生气，他想把我们连同凯蒂肚中的孩子一起销毁，后来，是蕾娜塔小姐求了情。她是奥利弗大人的妹妹。是一个善良又很聪明的姑娘。” 关河洲道。
“除了那个风骚的穆丽儿，他还有一个妹妹。？”
“那是他最小的妹妹，蕾娜塔小姐说：’哥哥，你不是要研究人类意识体与机器意识体结合之后的最佳产物吗，关河洲是天才的意识构建者，而凯蒂是您的心血之作，是机器意识的典范，她现在快有孩子了。’ ”
“这娘们想拿你们做实验？”
“这只是蕾娜塔小姐的缓兵之计，当天晚上，她就偷偷地要带我们出水晶宫，可惜被发现了，我们就被关到了无穷栈空间，凯蒂生下孩子后，就被带了出去。”
“蕾娜塔是奥利弗的妹妹，她为什么要帮你们？” 托马斯问道。
“蕾娜塔小姐一直认为，人类意识和机器意识可以和平相处，甚至完美融合。毕竟，他们整个家族，都是人类精英意识和机器意识融合的产物，事实证明，这可以产生优秀的意识体，但奥利弗大人一直深以为耻，想优化自身的血缘，清除残余的人类意识。他曾定下规矩，家族中的男性成员不得与人类意识体结合。”
“这大概也是他制造凯蒂的目的吧。” 托马斯道，又问：“奥利弗那家伙对你们作了什么吗？”
“没有做任何事情，也没有把我们送进实验室，这是我纳闷的地方，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刚才你来了，我还以为是他派来的。”关河洲道。
“既然如此，你更要逃了，刚才的实验你也看到了。”
“没有人能从奥利弗大人手中逃走，你不知道这水晶宫里有多少布置。奥利弗大人也不会对德兰做那种实验，德兰的天赋不在于意志力，而是一种洞察力，一种对外界的控制和感应。”
“也许他会等孩子长大些。”托马斯道。
“他会利用德兰，如果我的孩子有长久利用价值的话，他也就安全了。”
“还有比活着更值得追求的事情，比如自由，爱，享乐。你的孩子在这里只会变成一个工具。” 托马斯道。
“进入水晶宫的人类意识体，最大的特点是摒弃了这些情感。这些都不是我追求的。” 关河洲道。
“你并没有，不然也不会和凯蒂发生什么，这孩子不应该为了你而失去这些。我也曾有过一个孩子，我曾抛弃过他，后来我见到了他，他真可爱，我真后悔他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好好抱抱他。”
关河洲看着德兰，德兰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托马斯。
“德兰，告诉爸爸，你想出去吗？”
德兰抬起他 ，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看着父亲，一声也不言语。他又把视线转向了托马斯。
关河洲看着德兰，沉吟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道，“德兰在水晶宫，会安稳的度过一生，但一旦走出去，就前途难料了，我一直希望他能选择前者，可是，这孩子的眼睛里，却满含着对后者的渴望，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作为父亲，我知道。从前我们别无选择，现在，不得不作出选择了。”
“是因为我的出现吗？”
“是的，我们正处于无穷栈空间的一段基准区内，只要满足基准区的要求，就可以顺利从栈空间里跳出来。” 关河洲指着墙上的一幅画。
“这海景真漂亮。” 托马斯仔细地看着，想从里面找些玄机出来，突然，他发现海面有一个黑点若隐若现。他走近前，用手摁住那个黑点。
“不错，在外面看，表面上风平浪静，进入画里，你就会发现，里面海盗横行，这正是无穷栈基准区的所在。海上有一窝海盗，总共十个人。十个海盗总是日复一日地做着游戏，海盗头子会咨询你的意见，如果头子参考你的意见，赢了游戏，就会杀掉其中一个海盗，拿我们其中一个作为海盗的替补者，并且放了我们的其他人。如果他输了游戏，就会被同伴所杀，他的同伴也会拿我们其中一个作为替补者，并且杀掉我们中的其他人。我们只能赢，而且不管输赢，最后都有一个人要留下来。到时我留下来，你带德兰走。” 关河洲道。
“哈哈，我倒宁愿做回海盗过过瘾，让你们先走。” 托马斯拍拍胸脯道，“快告诉我，什么游戏。”
“希望你想清楚了，海盗，将永远是海盗，或者被杀死。每次的游戏都是不一样的。出去以前，我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孩子，就当是对我的报答了，我希望你能带着这孩子见见他的母亲，远远地看着她就好，不要让过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迫不及待地想和那些海盗朋友混混，到时让你们一家团聚！” 托马斯兴奋地跑到那幅画前，不断地踱步，却不知道怎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