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邓小铁：在首届IJTCS中，我看到了中国计算理论的成长

作者 | 青暮

编辑 | 陈彩娴

“我认为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期，中国的计算理论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在许多方向上站在了世界前沿。”

在即将结束的IJTCS 2020会议期间，邓小铁老师对AI科技评论说道。

首届国际理论计算机联合大会（International Joint Conference on Theoretical Computer Science，IJTCS）于北京时间2020年8月17日-21日在线上举行，由北京大学与中国工业与应用数学学会（CSIAM）、中国计算机学会（CCF）、国际计算机学会中国委员会（ACM China Council）联合主办，北京大学前沿计算研究中心承办。

理论计算作为计算机科学的基础正蓬勃发展，机器学习理论、区块链技术、计算经济学和量子计算等理论计算中的新兴领域方兴未艾，逐渐走进大众的视野。

本次大会邀请了国内外诸多计算机科学领域的专家学者，旨在交流与讨论理论计算最新的发展， 同时对理论计算领域分支中备受关注的算法博弈论、区块链、多智体强化学习、机器学习理论、机器学习形式化理论和量子计算等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与探讨， 希望以此来进一步推动理论计算的发展。此外，本次会议特别开设了年轻博士论坛、女性论坛和本科生论坛。会议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主要是国内外理论计算以及整个计算机科学领域的知名学者，包括多名图灵奖得主。

在这次大会即将结束之际，AI科技评论有幸采访了北京大学前沿计算研究中心讲席教授邓小铁，与他交流了这次大会的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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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原来这么多人在关注计算机理论？

“计算理论的受众是很小的，在某种意义上，很多重要的研究方向都是小众课题。”邓老师提到，他们在这次会议中了解到，中国在计算理论方面做了很多优秀的工作，因此受到了鼓舞。“同时这次会议参会人数非常多，虽然跟机器学习的火热程度不能相比，但是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惊喜，大家也都兴趣盎然。”

邓老师向我们传达了这次大会的愿景，“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提供一个机会，举办以中国科学家为主的国际计算理论会议，并期望将其打造成国际一流的计算理论会议，正如美国也有最好的计算理论会议FOCS和STOC，欧洲有ICALP。”

在这宏大愿景的背后，是一往无前的决心，“我们希望着重推动中国科学家在计算理论上的一流研究方向上的成长，以合作竞争的方式，打造自己的品牌。”

原本因为疫情而不得不在线上举办会议，但邓老师也逐渐发现了这一新兴形式的好处，“在中国这样广袤的国家，人才分布分散，线上会议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让全国各地的同道中人齐聚一堂，了解彼此的工作，共享知识和智慧，更为重要的是，也可以让社会对我们的工作有所认知。”

这次大会还邀请到互联网公司的科学家进行了互动，“我们希望听听工业界的声音，了解互联网和其他信息科技公司对于理论计算机的期待。同时，理论界和工业界之间能建立起一种交互关系，从而实现互相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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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服疫情变数，顺利举办

这届IJTCS大会的筹办过程也因为疫情而困难重重。其实从去年的八月份左右IJTCS就开始筹备，原计划在今年7月份和欧洲最权威的计算理论国际会议ICALP一起举办。后来因为疫情而延期并改为线上举行，后者也转移到了德国举行，不过ICALP也邀请了姚期智教授作为keynote speaker，总共约140名讲者。而IJTCS也邀请到了来自亚洲、欧洲、北美洲和澳洲等国家的71位讲者做高质量报告。

在IJTCS举办期间，组织委员会跟ICALP 2020的会议主席、欧洲理论计算机协会（EATCS）的主席Artur Czumaj进行了深入交流，以了解一个顶级会议是如何成长起来的。邓老师表示，“我们从对方那里找到了不少可以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我认为，不同的会议之间要有一个相互支持的关系。”

独立举办会议这项决定带来了很大的变数，邓老师回忆道，“我们直到会议开始前的最后一个月，都不十分清楚事情将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所幸的是，会议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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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树人：培养后生至关重要

这次大会有一个特色就是开设了大学生论坛，“在这次大会中，我们能明显感受到，大学生工作的质量非常高。”邓老师介绍道，“我们的大学生在计算理论研究上积极性发展很快。”

今年，北大首届图灵班学生吴克文获得了STOC最佳论文奖，“这说明我们为计算理论贡献了优秀的人才资源。”

中国早期的计算理论界和西方有较大差距，但自主科研方面积累了很好的基础，和业界发展联系非常紧密，也对后来新一代的成长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而我们这一代最具标志性的事件，就是姚期智先生的回国。”

在 2004 年，姚期智回国担任清华大学高等研究中心教授，原计划构建博士生培养机制，打造一支研究团队。姚教授也意识到，国内传统上更加重视计算机工程方面的学习，而为了打开学生的国际视野，姚教授开设了国内首门计算机理论课程，从根本上夯实了计算机本科课程的理论基础。

次年，姚期智开设了鼎鼎有名的“姚班”，桃李满天下。旷视科技三巨头、中国大学生计算机编程第一人楼天城、邹昊等人都是“姚班”的得意门生。2010年至2011年，姚教授创建了“清华量子信息中心”和“交叉信息研究院”，推进了人工智能的创新理论及交叉学科应用。后来，姚教授又为本科生创办了“清华大学人工智能学堂班”（简称“智班”）。

姚教授回国后培养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学生，有些已经成长为计算理论界的中流砥柱。在姚教授的推动下，中国开始在计算理论领域上快速成长，而且还带动了其它领域的成长，“在前人努力的基础上，中国计算理论终于有了向全世界展示自身实力的时刻。”邓老师说道。

最近流行一个词叫“内循环”，是一个经济学词汇，指的是实现某个独立区域的消费和生产的良性循环，邓老师借此比喻道，“我们希望理论和应用之间也能建立起内循环。特别是国外政治插手阻碍科技进步的当下，内循环、科学发展的独立自主或者自力更生就变得更加重要。我们看到计算理论和中国科技工业的高速发展结合起来，推动了它的优化和增长。进一步，我们希望能自主推动双方创造性的跨越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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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JTCS“芯”火永传

对于明年，邓老师表示了自己的期待，“这个会议不会像一些会议那样慢慢就消失不见，不为人所知。主持各个方向的分论坛主席们一致认为，明年应该更加努力地组织这场会议，逐渐地增强中国计算理论界的国际地位。”

会议也得到了学术界大力支持，包括CCF和CSIAM组织结构从上到下的帮助，ACM中国和欧洲理论计算机协会EATCS也都悉心介绍它们的成功经验。

邓老师提到，以色列理论发展方面足以担当楷模。“以色列的很多大学都有很强的理论基础学科作为支撑，所以以色列理论界的国内和国际地位很高，并能实现独立自主的研究探索。”

正如邓老师所说，计算理论始终是一个小众领域，在这个领域更欢迎的是能耐得住孤独的人，“做理论还是要悄悄地做，注重内心的深思，不应该太追逐潮流，才能做出有真正突破性的、令人惊喜、引领时代的成果。”

计算理论问题很多都是对猜想的证明，这其中数学很重要，但是与业界的发展相结合也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在创造性和开创性的工作，不是局限于前人工作的推进能做到的。“姚期智先生对整个计算理论三个最重要的领域做了开创性贡献，分别是密码学、计算复杂度理论和量子计算。他从物理学角度探索计算理论的研究很有远见、深度和创意。”

尽管有人说，现在的计算理论领域处于一个瓶颈状态，但邓老师不那么认为，“我认为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期。我们已经有了基础，而且与实际应用的相互推动上出现了很大的空间。”

作为一个理论计算机科学研究者，他说道，“我们也从国内重要的科技企业得到了在他们发展关键时刻开展合作研究的很好机会。其他一些团队也得到了这样的宝贵合作机会，使得我们的理论研究有了独特思路。在今天这样的经济发展转型期，科技革命对传统产业剧烈冲击的环境下，理论也需有一个担当，从基础原理上推动技术和产业成长。这个会议将致力于给中国计算理论学者一个机会来展示他们的最优秀成果。进而加强理论研究者彼此之间，以及和市场、社会的相互促进。”

参考链接：

https://econcs.pku.edu.cn/ijtcs2020/IJTCS2020.html

https://www.yanxishe.com/events/ijtcs2020

https://www.leiphone.com/news/201702/tll28CkQFCd3r6v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