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多了一颗叫Mickey的星星

周三开始猫猫就没有吃饭，一直在睡觉。最初以为是挑食，想要换猫粮。于是用注射器喂了点水，又给了猫条补充体力。

周四铲屎的时候没有找到屎，猫猫走路缓慢，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摸一摸还是会发出呼噜，但是没有精神。想起来上周看到猫猫给自己舔毛比较多，怀疑是毛球症。塞了半颗化毛片，又喂了点猫条，预约了周五看兽医。

周五早上，铲屎的时候发现猫猫拉了一点点出来，以为是化毛片有了作用。再往下铲发现昨天喂的猫条全吐了，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找了航空箱，准备早点去诊所。把猫抱起来的时候，猫开始痛苦地叫。放到窗台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没有放松下来。

来不及等到预约的时间，立刻带着猫猫奔往诊所。到了诊所，前台护士说医生还没到，要到十一点半才来，而且急诊需要提前给医生打电话。猫猫看上去很不舒服，不能等了，于是问她附近有没有别的急救室。拿到了地址，立刻赶往Campbell的急救室。一路上各种超车，同时电话登记了客户信息。

到了急救门口，前台没让我们进去，先不紧不慢地询问是否呼吸正常。猫猫已经呼吸困难，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前台拿起对讲 emergency triggered。这才出来一个男护工过来抱了猫带去急救，又转过身来跟我们说需要cpr急救的话大约是一千四百刀，同时需要授权。

给了授权之后，护工把我们请进了诊所等着。过了一会儿，值班护士和医生一起进来，告诉我们拍了x光，发现胸腔有积液，可能是癌症或者猫传腹，同时排除了毛球症。因为猫猫呼吸困难，已经打了镇定，插上了呼吸机。接下来需要抽取积液和血检，至少要住院一两天观察一下。

然后开始问既往病史。猫猫在家一直很健康，最近一次出门是上个月在宠物旅馆住过4天。2020年猫猫来加州的时候，同一窝的五只小猫有三只死于猫传腹。医生认为虽然猫传腹一般不会传染，但是考虑到有家族病史，猫传腹的可能性比较大。而猫传腹的特效药在美国没有被批准，所以他们没有治疗的方案。

检验和住院大约要花费七千到一万两千刀。签字交钱之后，我问在门口抱走猫的护工，猫猫肚子里有没有毛球，多少还有点侥幸心理。护工点开x光片表示肠道没有堵塞的迹象，同时胸腔积液明显，肯定不是毛球症。

从毛球症变成猫传腹让我感觉不妙。但好在猫传腹也不是必死无疑，只是需要找渠道买特效药。猫传腹有441和281两种特效药。441使用的人比较多一点。而这种药在美国没有被批准，所以需要买441回来自己注射

从医院回来，我们四处寻找441的渠道，Facebook、小红书和各种微信群找了一通，终于在湾区找到一个可以提供 441 的组织。告诉了对方病情之后，对方表示这就是猫传腹，而且已经入神经了。让我们赶紧买药，当天就能拿到第一瓶，根据体重来算全部84天需要46瓶。

按照对方的要求，正在手忙脚乱地买第一瓶的时候，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让我们赶紧去。下午1点到了医院，还是上午的医生和护士，医生说她抽取了积液化验，但是抽取很困难，积液粘稠，里面含有多种病毒。抽取出来的液体和猫传腹的腹水不一样，所以排除了猫传腹。目前猫猫体内病毒载量很高，不能离开医院。只能先开胸手术然后冲洗积液，再住院观察3-5天，需要两万到三万五。同时医生也表示即使花了钱，存活率也不高，风险很大，最多五成机会。长长两页纸写满了各种风险声明。

交了钱继续治疗，我们开始回家研究猫脓胸的资料。脓胸和猫传腹相比更加致命，而且这回没有特效药了。大约六点，接到医生电话，又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带了另一个华人护士进来。跟我说，她希望这位护士可以为我翻译，避免遗漏任何信息。接着医生说下午猫猫血压骤降，医院进行了抢救，现在虽然已经稳定了。但是胸部的脓血进入了血液，引发了败血症，胸部感染变成了全身感染。手术的成功率更低了，猫猫大概率撑不过来。但是事到如今猫猫已经无法离开呼吸机了，需要我们选择坚持手术，还是给猫猫安乐死。

猫猫2020年4月出生，才三岁半，以猫的年龄来说非常年轻。而且从小到大，一直没有生过大病。我希望他可以撑过去，于是让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离开医院之后，我们沿着附近的街区遛狗。晚上6点50分，接到医生电话，猫猫在准备过程中去世了，没来得及撑到做手术。希望我们再去医院一趟。

回到医院，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早上的值班护士，刚好送一只猫猫出来。我告诉她Mickey已经死了。她帮我向前台问了一下，然后另一个护士带我进了诊所。

医生给了一个小按钮，告诉我一会儿需要叫人的话，可以按这个按钮。随后会有人来告诉我选择public还是private cremation。加州不允许把宠物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所以他们只能把骨灰给我。选择public的话，猫猫要等被集体火化，骨灰会撒到山上或者海里。如果不能今天做决定，医院随后会发给我一个链接，需要在三天之内做决定，不然就会进入集体火化。他们之后会把账单寄给我。

医生走后，早上在门口把猫带进急救的护工把猫猫抱了进来，告诉我猫猫很勇敢，一直在努力求生，医院很遗憾没能救活他，然后就离开了。

医院应该做了保温措施，猫身上摸起来还是暖暖的，摸摸头眼皮也会跟着动。平常最喜欢我给他挠挠下巴，现在不会再发出呼噜声了。

我以为我和猫猫的感情不深，但是看到他一动不动心里还是绷不住。猫猫的身体用两层毯子盖着，还没有凉。肚子上的毛已经剃掉了，看起来是正在准备做手术。前后腿上各有一处绷带，应该是抽了血，也输了液。

猫猫活着的时候一直在给家里调皮捣蛋。唯一有用的一次是在门口打死过一只虫子，除此之外人厌狗嫌。看见零食就要吃，给了之后闻一闻就走开了。天天总想着吃猫条，吃了之后必定会拉肚子。上个月新买的猫砂垫，不到一周就能沾上💩。犯了错即使挨打，也从来不改，唯一的优点是猫猫大度不记仇，而且性格粘人，挨打了之后还会和人贴贴。

哭了一会儿之后 感觉到猫身体开始变凉了，打算叫护工进来，但是又不舍得。猫猫脖子上原本有两个项圈，一个是防跳蚤的，已经被医生剪掉了。另一个是公司的喵员工项圈，去年圣诞节给他买的礼物。

我想从猫身上薅点猫毛带回去，看见桌子上有透明的小玻璃瓶就拿来用了。mickey是一只灰白色的英短，平常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毛发光亮。现在基本都枯了，拽了几下只能薅下来一点点，也不敢太用力。于是叫护工进来，顺便托他带个剪刀。

护工带了个理发用的电推刀给我。我摸了摸猫猫头，想抬一下，但是眼泪根本忍不住，又把电推刀还给护工，示意他来。他问我剃哪里。我本想从下巴上找点猫猫平常最喜欢的地方，但是吐了不知道什么药，下巴的毛都粘在一起。只能从头上平常摸的位置剪了一小撮下来，早上带着猫来，晚上带回家的就剩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