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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娟:科技发展不能靠自嗨

拥有数千年历史的璀璨文化,是成为这个民族进步的阶梯与厚积薄发,还是成为这个民族进步的历史负担,取决于这个民族对待科技的态度以及科技素养。

昨天晚上,在一个微信社群里,一位知名学者在评论中西科技脱钩时,大概意思说,脱钩就脱钩,也许脱钩能够让我们下定决心最后完成自己独立自主的先进科技。不仅在微信群,这样公开的专家声音也不少,还有很多声音说中国这么大市场,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

类似的话在很多微信群里都会导致一些不同意见的撕裂,现在可能一个小小的话题都能被撕裂,但没关系,允许不同意见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成熟社会的表现。但当越来越多这样“自嗨”的声音,成为主流,却令我不安。

我今天悄悄退了那个微信群,这样的争吵让我感到无聊。这个世界每天都有这么多令人兴奋的新科技在诞生,为什么我们还在争吵地球是不是圆的。

今天说下这番话,也许已冒着被群殴的风险。但对科技和财经长期的深度观察最近令我兴奋,也令我不吐不快。世界已处于新一轮AI技术大爆发的前夜,将彻底改变各行各业,甚至改变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游戏规则。任由“厉害自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着实让人难受。

长期订阅钛媒体,或者钛媒体App用户可能会与我有类似的感受,尤其是去年,一些创新领域突然显示出似乎有爆发性改变的趋势,我经常会收到一些用户咨询,美国这个技术是真的吗,那个技术是真的吗,美股这个股票为何上涨那么快,那个公司的模式到底是什么。大家开始注意到越来越多看不懂的变化。

去年,我和一些朋友就曾讨论过,当中国还在备受新冠病毒的争论和困扰时,世界AI领域已经默默发生了两件可能改变世界的大事,这在当时可能被大众忽视了,只在科学界引发了较大震动。

一件是英国公司DeepMind 在2021年7月《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详细介绍了 AlphaFold 2 ,并正式开源了 AlphaFold 2,借助 AlphaFold 2 的人工智能系统可以更准确的预测蛋白质形状。这在AI和生物学界迅速激起了一波大浪,甚至被认为是改写数字生命科学的里程碑。

中国科学家施一公评价称,AlphaFold2是人工智能对科学领域最大的一次贡献,也是人类在21世纪取得的最重要的科学突破之一。

另外一件就是chatGPT,2022年12月初 美国公司OpenAI推出ChatGPT聊天问答机器人,犹如平地惊雷般,先是在技术圈引爆。然后,在全球最大的开发者社区,GitHub 平台上也很快诞生了多个 ChatGPT 相关的开源项目,其数量之多,历史罕见。可以说是 ChatGPT 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沉寂多年的AI进程。

但其实早在2021年,便有用户借助 OpenAI 所提供的 GPT-3模型,将其已逝去的妻子成功在互联网上 "复活",并实现了完整对话,虽然openAI很快将这一应用禁了,但其展现出来的技术能力已经足以惊艳技术圈。

而一年后,2022年末openAI基于GPT-3.5推出的ChatGPT更是迅速出圈。迅速程度几乎令人窒息,短短两个月,迅速实现月活用户过1个亿,这成为世界历史上达成这一数据用时最短的应用。

张宏江先生在2022年12月,也就是chatGPT刚推出不久,在钛媒体T-EDGE全球创新年会上的发言(详见钛媒体App文章《关于chatGPT爆火,张宏江这篇分享讲透了,大模型正成为AI浪潮的重要拐点》,已经预示了今天的热度。

AI是什么,深度学习又到底是什么,在上一轮人工智能的普及里,大家以为打败世界围棋冠军的AlphaGo就是AI,以为已经成为各大场景标配的“人脸识别”就是AI……我们经历了以“人脸识别,图像识别”为主的“识别”智能学习型技术企业的创业浪潮,缔造了一些知名的上市公司,在这个技术层面大家感觉中国在AI上和国际上差距不大,甚至还有领先。

但这是错觉。

所以,当我们刚有了点自信就开始自嗨,很快创新乏力就弥漫了整个中国互联网和科技领域。当然是各种原因,但现状就是我们也逐渐失去了前些年那种你追我赶的热闹劲。

AI经历了上一轮创新之后,过去几年又经历了几年看似蛰伏般的缓慢进展,一些“科技停滞”的声音也逐渐起来了,但这是在中国“缓慢”,在美国为主的西方市场,创新并未“停滞”,且貌似在几年间又已在不知不觉中遥遥领先于我们了。

创新的主体是创业公司,是资本,是学术界,也有大的上市公司。看似几年,实则背后还有更多年,我们在技术人才,研发人才和数据积累上的多年差距。

此时,我们很多人才突然一拍大腿,“人脸识别”原来是多么幼儿园水平的人工智能。基于生成式大语言模型的chatGPT才代表了人工智能新的里程碑,人家都小学毕业了,而我们还在幼儿园开心的讲故事。

即便整个半导体板块都在跌,英伟达的股价依然在一骑绝尘,为什么,因为他积累了足够高的技术护城河。而那些当初说自己能力可堪比英伟达的中国公司去哪儿了?

所以,我常说,看科股,不搞懂技术脉络只看技术概念的财经,都是韭菜财经。

今天,如果还不能意识到我们已经产生的巨大创新差距,科技差距,我们依然还会停步不前。

最近钛媒体App首发的另外一篇文章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Damus能掀起一场全新的社交变革吗|钛媒体深度。上线不到两日,基于Web3.0技术的Damus,已经登上了美区App Store免费社交应用前十的榜单,下载量也超过了Signal,微信,Line等主流社交应用,其创始人为twitter联合创始人。

微软已经向谷歌发起了在新一代搜索上的挑战,chatGPT首先带来了搜索的巨变;web3.0则带来了Damus社交的颠覆性巨变。这些新科技却没有一个最先发生在中国,这些机构也没有一家是中国机构。我们甚至连最擅长的“抄”都开始“抄”得慢了。

下一步自动驾驶、教育、医疗服务很可能也会成为被chatGPT和web3.0带来巨变的一个个领域,还有我所在的媒体和信息服务行业。

openAI最近因为chatGPT火了,有人说马斯克可惜了,卖给微软,让微软捡了大漏子。但我相信他们并没有这么看,openAI从一开始就希望把自己定义为一个非营利公益组织,但他的基础研发需要大量的资金怎么办,从天使投资人马斯克到接盘者微软,都是接力者。他们都是创新路上的接力者,by money。

所以我们看到了openAI和微软有这么一份奇怪的,与所有投资都不同的投资协议

微软投资130亿美元持有OpenAI约49%股份,微软有权获得75%的利润,直到收回130亿美元投资,之后分成比例逐渐下降;在利润达到920亿美元之后,微软分成比例达到49%;在利润达到1500亿美元之后,OpenAI投资人将无偿的把股份捐助给OpenAI基金会,完全转为非营利组织。

最终openAI还是会回归其非营利组织的初心。

技术领域的开源浪潮都是如此,与政治无关,就是一群技术人对科技无国界的天然信念。为什么会有chatGPT开放API接口,为什么会有DeepMind将AlphaFold 2完全开源,造福整个生命科学界。这股开源开放浪潮更让还在讨论“封闭是不是反而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问题的我们,显得那么滑稽。

绝不能封闭自嗨,一定要成为我们上下左右的共识。我们一定要让科技人才和企业走出去,也要让科技人才和企业能走进来,开放,再开放,我们的科技才能有未来。

承认差距,心怀谦卑,脸皮厚一些去求教,追求开放性的民间交流,对我们来说没那么难,难的是千千万研发人员和投资者耐住长期苦寒的寂寞,是我们能不能有一个真正包容失败与试错的土壤,能不能具备不断激发想象力、创造力的教育能力,让一代代创新者前赴后继。

赢在起点的兔子会输在终点,而输在起点的乌龟也能赢在终点,可能是我们今天去面对科技的重要坐标。承认自己是落后的乌龟没那么丢人,明明是井底的乌龟却总嘲笑别人也是井底青蛙,自欺欺人不产生生产力。

放下那些无味的争吵吧,少吹牛,多做事。自嗨满足于过去, 而科技看的永远是“下一个”。

【作者简介:赵何娟,钛媒体集团创始人&CEO,钛媒体App为中国领先的科技财经信息服务与交流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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