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見錄/視頻平台的“劇場效應”\胡一峰

吃過晚飯，我習慣性地提議：看會兒電視吧。其實，家裏的電視機已經很久沒開了，它掛在牆上就像動耳肌長在耳邊，宣示着某種曾經存在的生活方式。我說的「看電視」是在視頻平台看，這就必須買會員。有了會員身份，才能跳過討厭的廣告，才能享受提前點映，還包括用同一賬號在多個電子設備登錄或投屏。

我們這個「遊牧」於各大網站的視頻用戶部落，起初只有會員與非會員兩個族群。漸漸地，會員族群分了三六九等，先是以金屬為族徽，青銅、白銀、黃金、鉑金，逐級攀高。比鉑金昂貴的金屬當然還有，比如銠，價格數倍於黃金，再如鈀，稀有度約為黃金的三十倍。但這些金屬老百姓難以接觸，至少首飾盒裏是沒有的，再者，以「鈀會員」「銠會員」為尊稱，感覺怪。不過，為求利潤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這難不倒會員體系大廈的設計師們。他們轉換思路，在金屬系之上疊加寶石系，藍鑽、黃鑽、紅鑽，又有「星鑽」。既然已經上星了，我猜，用月亮、木星、太陽等來冠名會員也不會太遠了。

會員是生而平等的，卻無往不在等級之中。搞這套龐大的會員體系，目的是刺激或逼迫會員交更多的費。前段時間，某知名視頻APP降低了黃金會員的投屏清晰度，如想恢復，必須交更多的錢提高會員級別。

會員貶值的結果是造成「劇場效應」。在劇院裏看戲時，如果前排觀眾為了看得更清從座位上站起來，後排的觀眾也只好跟着站起來，於是，一排倒逼一排，最後的結果是全部觀眾都站了起來，而所有站起來的這些人，看到的可能還不如都坐着時清晰。更何況，視頻用戶是被網站提溜着不得不站起來的。站在平台的角度，這個把戲或許無可厚非，但卻讓用戶內心不爽。畢竟，提高會員費的真正理由是唯一的，即內容升級。也只有立足於此，平台才有發展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