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晚会丨火爆直播间背后的“提线木偶”

在网上，一些平台明目张胆地售卖直播水军：直播间人气、播放量、点赞、评论等等，24小时自助下单，甚至有人宣称：真机人气，还晒出了他们的机房，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百台手机。真的有人在大肆买卖水军吗？昨日3·15晚会上曝光，央视记者调查发现，水军操盘诱导跟风下单，一台手机操纵2万水军。

调查中，从事直播带货代运营工作多年的小沈表示，他经常购买水军，很多看似热闹的直播，都是通过水军烘托起来的。有了水军烘托气氛，不明就里的用户就可能被热闹的氛围所带动，冲动跟风，掏钱下单。

小沈介绍，使用水军已经是直播带货行业公开的秘密，明码标价，直播人气100人一小时在线49元，点赞10万18元，评论30个59元。

多年来，国家相关部门连续开展了多次专项治理行动，高频次、严厉打击各种水军，那么，这些动辄成千上万仍然活跃的水军，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群控软件销售商林经理自称开发了最强大的手机群控系统，他告诉记者，所谓群控系统，就是利用一台电脑，可以同时控制100部手机，这100部手机，就可以冒充100个真实用户，充当水军。

林经理现场做起了演示，通过一台电脑，简单操作了几下，十多个水军瞬间进入了一个售卖工艺品的直播间。据林经理介绍，通过群控系统可以控制大量水军，无人值守、自动工作，很多直播公司都会用这样的群控系统。有些大主播能花上亿元做机房，机房非常大。

记者调查发现，随着直播带货的兴起，畸形的水军市场需求也越来越旺盛。嘉兴宇禾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推出的云控系统，操作起来更加简单粗暴，一台手机可以同时操控200到20000台手机，充当水军。为了让水军看起来更像真实用户，在进入直播间时，宇禾公司的云控系统还能事先设定批次、进入时间以及不同的发言内容等。

不仅如此，宇禾公司的云控系统还有一个更恶劣的功能，可以去竞争对手的直播间，自动投诉甚至抹黑。

水军要进入直播间，首先需要注册成为这些平台的用户。那么，成千上万的水军账号，是如何注册成功的呢？嘉兴宇禾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周经理说，“物联卡你有没有听说过？就是只用于注册短视频平台的一个账号。你要是去营业厅办1000张手机卡，必须有1000个身份证，这个东西是不需要的。”有了批量注册的账号，加上便捷的操作，让水军行业变得更为肆无忌惮。

周经理向记者展示了他们替多个客户所搭建的云控机房，机房里摆满了手机，一台手机就是一个水军，手机屏幕上显示各种直播正在进行，看来，成百上千个水军正潜伏在多个直播间，兴风作浪。

“这个东西就跟当年的刷单一样，就是恶意竞争。”嘉兴宇禾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周经理称，除了替客户搭建云控系统外，宇禾公司甚至还搭建起了自己的接单平台，需要水军的直播公司就可以在这个平台自助下单购买水军。

在陕西亚润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也有同样的云控系统，除了可以为直播间点赞、刷人气等之外，该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为一些游戏平台提供水军。在该公司一个数十平方米的房间，架子上也同样摆满了手机，大约有四五百台，屏幕显示多款游戏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有糖果果联盟、贝贝捕鱼、玩棋盘、斗地主等等。

公司周经理介绍，这些游戏是游戏公司通过中间商与他们合作，常年雇用他们的云控水军自动玩游戏，假扮用户来提高人气。有了水军营造出来的虚假人气，就能吸引更多玩家花钱充值。

不少游戏平台注册需要实名认证，上万水军账号又是如何通过实名认证的呢？亚润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周经理表示，“系统可以自动输身份证号。”亚润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员工通过云控系统，将大量居民身份证信息导入数据库，水军账号在进入游戏前，系统会自动输入姓名、身份证号，一个个看似真实的用户，就这样通过了实名认证。

这些身份证信息是从哪儿来的？周经理表示，“我们有渠道，但是不方便给你透露。”同时也坦言，“我们这个行业带点灰东西，就是这个身份证号，涉嫌违法买卖公民信息。”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斌

编辑/谭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