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智能内容生成的新闻传播生态重塑、风险与应对——以ChatGPT为例

ChatGPT是美国Open AI公司在2022年11月30日发布的聊天机器人程序，上线不到三个月，平台就吸引了活跃用户1.23亿。与传统聊天机器人的智能水平不同，ChatGPT是智能内容生成工具，凭借强大的语言理解、文本生成等能力，不仅可以撰写视频脚本、论文、新闻稿和代码等文本，还可以借助人类语言资料库、上下文对话进行自我训练及深度学习，实现从事实阐释到内容生成的全面升级。ChatGPT作为强人工智能，将其应用于新闻传播活动，深度影响了传统新闻信息生产、审核把关及传播生态。基于此，以ChatGPT为例，研究基于智能内容生成的新闻传播生态重塑及风险，对强化价值引领，构建安全、良性的新闻传播生态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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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智能内容生成的新闻传播生态重塑

最初将人工智能应用于新闻生产与传播，只是捕捉新闻线索、探寻新闻事实以及推断成因，仅仅对新闻生产流程进行系统优化。在智能化传播技术支撑、驱动下，新闻传播生态实现了本质重塑。通过将智能翻译软件和创作机器人应用于新闻生产，驱动创作者与智能内容生成技术有机协同，实现从新闻内容生产到传播的全面重塑。

新闻内容生产关系的重塑。人工智能技术大致分为“分析式”和“生成式”人工智能，其中分析式人工智能主要指从海量数据信息中，完成内容识别和算法推荐，目前该技术已被广泛、成熟应用于新闻传媒领域，而“生成式”人工智能是指利用智能技术，自动生成文本、音频及视频等内容。一是技术赋能，机器入场，驱动人机协作升级。ChatGPT作为内容收集、分析及输出工具，可以根据相关提问来做出相应的回答，其中生成的新闻内容，具备较高的准确度，通过将前沿技术、智慧手段应用于新闻生产的全流程，改变了知识提取、信息检索及内容生成方式。二是角色转变，重新定位新闻人的职责。自媒体环境下，新闻人与业余创作者之间的界限日益淡化，利用ChatGPT，进一步冲击了职业新闻人的创作主体地位。在财经信息、体育新闻等部分领域，直接冲击了部分职业新闻人。ChatGPT不仅有更快的创作速度，更高产的创作成果，更能够及时汇总各方数据信息，输出多类型、多风格的新闻内容，大大冲击了职业新闻人的创作主体地位。在新的传播生态下，主流媒体、专业新闻媒体需要从传统的新闻内容生产向新闻传播规则的制定者、舆论传播生态的监督者以及全新传播业务的开创者升级。

新闻内容生产过程的重塑。随着算力全面提升，基座模型更加合理，更加精准、完整地理解用户的意图，改善了智能内容生成的质量。其一，内容生成智能化、技术化已成为新闻传播行业的未来生态。ChatGPT作为智能内容生成工具，具备信息获取、智能服务、聊天互动和创作生产等多元功能，具有新闻采访的能力，通过聚合与相关话题有关的全部信息，能够持续、系列输出与创作主题相关的内容。其二，机器应用在新闻信息采编的各领域实现了全面突破。ChatGPT在完善算法推荐、使用机器人写稿的同时，改变了传统新闻采访及对话的范式，通过与人展开轻松对话，并在遵循法律、道德要求的前提下，提取对话内容，重构新闻生产流程。其三，基于AIGC的新闻生产体系，能捕捉、发掘日常工作中难以有效挖掘的信息。面对社会关注度较高、争议性强的话题，人工智能及时发出预警信息，并通过收集、汇总社会舆论，预测热点话题的发展走向，通过将新闻创作、生产的“触角”延伸至各领域，使新闻生产者可以将更多时间、精力应用于其他深度思考及问题理解中。

新闻内容传播生态的重塑。人工智能与新闻传播的融合经历了技术辅助、弱人工智能与强人工智能三个阶段，逐渐从替代简单、重复工作向提升新闻媒体影响力、公信力等方向升级。将ChatGPT应用于新闻传播，进入了强人工智能生态。其一，人工智能是辅助新闻记者处理数据、收集信息的工具。随着智能技术应用不断成熟，机器向“拟人”“超人”方向发展，逐渐成为新闻生产的重要因素。通过发掘数据信息的潜在关联，智能生成新闻内容，新闻传播生态出现了新超越。其二，通过应用深度学习技术，对用户信息、内容数据和行为偏好等数据进行多维分析，有效消除了用户与新闻内容之间的陌生感，使相关写作模型能够更加精准地捕捉数据的隐藏特征，促进机器人写稿从传统“依据指令创作”向新闻采编、制作及内容分发等全流程升级。其三，借助智能技术，驱动新闻生产实现信息获取、数据验证、文本生产及信息分发等全面升级。将ChatGPT应用于新闻传播，在提高新闻内容生产效率、丰富呈现方式和提高信息分发精准度的同时，使媒体与社会的互动更加频繁，形成了更为复杂的传播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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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智能内容生成的新闻传播生态风险

ChatGPT的推广、应用，是大型语言模型技术成熟发展的重要体现，但是容易陷入算法陷阱，无法保障新闻生产的真实性、品质性和可用性，对新闻传播生态产生了消极影响，与真正意义上的新闻智能传播存在一定距离。

新闻生产真实性的风险。尽管ChatGPT在设计、编程过程中，遵循了道德、法律准则，能够规避不道德及违法等问题。但是最大的风险就是缺少专业、完善的人为把关机制，容易陷入机器算法，放大社会偏见。其一，影响了新闻传播的公信力。ChatGPT自动生产的内容中包含了大量虚假信息，容易在无序传播生态中，影响受众对新闻信息内容的信任度，特别是部分误导大众舆论导向的低质信息，直接加剧了信任危机，使受众对智能内容生成的新闻传播生态产生质疑。其二，增加了虚假信息的传播风险与治理难度。随着ChatGPT技术日益成熟，自动生成内容的速度更高、产量更大，并生成了大量误导消息。但是，其生成的内容逻辑性更强，输出的信息更有可信度，加上内容“即产即发”模式，往往难以及时把关审核，使得普通用户很难有效辨别真假。其三，容易混淆视听，影响正常的社会舆论导向。一些带有导向性、目的性的混乱信息融入舆论场，在混淆视听、扰乱公众认知视线的同时，引发错误的舆论导向。比如，澳大利亚赫伯恩郡市长布莱恩·胡德要求OpenAI公司删除ChatGPT生成的“他曾因受贿而在监狱服刑”的不实消息，引发了ChatGPT自动文本服务的首起诽谤诉讼。

新闻内容价值日益平庸的风险。将ChatGPT技术应用于新闻内容生产，不仅降低了新闻传播活动的参与门槛，也使社会大众、非专业新闻主体也参与、介入新闻生产过程，推动新闻内容从品质化、专业化向同质化、大众化发展。一方面，新闻内容缺乏必要的研究深度与专业水准。专业新闻人士在生产、输出新闻内容时，大多有丰富的创作经验，良好的知识结构和新闻素养，能够有效驾驭新闻故事。与新闻专业人士生产的内容信息相比，ChatGPT所生产的内容更多倾向于现状信息的整体汇总与描述，其中不仅缺少可信度，更是缺少内容深度，难以保障新闻内容的品质；另一方面，难以表达真实的情感观点。ChatGPT本身只是一种语言系统，无法表达真实情感，难以准确阐释个人意见。ChatGPT技术生成的新闻内容具有明显的范式化、程序性和自动化，不仅缺少新闻研究的深度，也难以为受众提供有思考、有感情的新闻信息。在面对超出训练情境的知识或者常识，甚至预测未来时，ChatGPT都缺少有效应对的能力。

用户数据及个人隐私的泄露风险。利用ChatGPT创作、输出新闻内容，通常会第一时间锁定创作主题，并收集和利用相关数据信息，生成新闻内容。但是，该过程存在数据及个人隐私泄露的风险隐患。2023年3月31日，意大利个人数据保护局宣布，禁止使用聊天机器人ChatGPT，并限制开发该程序的OpenAI公司处理意大利用户的相关信息，成为第一个由政府部门禁用ChatGPT的案例。与此同时，三星公司旗下的半导体业务部门则声称在引入ChatGPT的20天内，就已经出现了3次机密资料的外泄事件。这反映出目前在应用ChatGPT时，存在较大的数据泄露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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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智能内容生成的新闻传播生态风险化解建议

随着ChatGPT技术应用日益成熟，新闻传播生态逐渐进一步向智能化、自动化发展。为妥善应对智能内容生成与新闻传播新环境，应在遵循新闻生产内容真实性、客观性、价值性基础上，回归受众本位，合理规避智能内容生成技术引发的认知混乱，通过持续生成有专业深度、有人文温度的新闻产品，为用户创造沉浸式、互动性和在场感的观赏体验，促进新闻生产、新闻传播、舆论引导等领域实现真正变革。

遵守新闻客观性，保障新闻传播的公信力。公信力是保持新闻传播影响力的基础，也是保障大众认可度的关键。ChatGPT技术虽然保障了内容生成的时效性、互动性，但也生成了大量虚假、错误信息，冲击了新闻传播内容的公信力，削弱了新闻传播内容的权威性。当受众对新闻内容的信任度下降到一定程度后，极大可能引发其对所有新闻信息的信任危机，为错误信息、谣言提供了间接传播空间，影响新闻传播生态。

其一，坚守新闻传播的真实性。在应用ChatGPT生成新闻信息时，要以新闻客观性为前提，以精准度、内容导向为重点，配备专业新闻媒体人士进行对其评判、取舍，避免出现不适宜新闻内容的输出与传播现象。其二，遵守新闻传播的客观性。通过优化新闻传播秩序，完善新闻传播内容的评价标准，构建完整的新闻传播风险及预警机制，切实增强新闻传播的公信力。其三，彰显新闻传播内容的专业性。新闻媒体从业者要立足专业性，从更加系统、深度和专业化的角度来生成新闻信息，通过输出精品质、观点独特的新闻报道及文本分析，妥善应对ChatGPT技术对新闻内容生成的冲击。

聚焦受众的阅读体验，优化新闻传播生态。将ChatGPT应用于新闻内容生成，是人工智能与新闻传播融合从“弱”到“强”的生动体现。在人机合作日益成熟生态下，利用ChatGPT重构新闻采编流程时，要聚焦受众的阅读体验，对新闻信息获取、生产的流程、边界及模式进行全面优化。

一是聚焦媒体融合趋势，发挥ChatGPT的交互特征，为用户提供新的新闻传播体验。通过与用户对话，针对用户问题生成完全不同于搜索结果的答案，使用户在获得新奇体验的同时，获得知识增值、信息增量。ChatGPT的应用本身具有示范和带动效应，用户通过利用社交媒体分享个人与ChatGPT的问答交流结果，从而优化新闻传播生态。二是以场景、数据信息为核心，打造“沉浸式”新闻内容生成机制。通过尽可能减少过度使用ChatGPT技术，避免出现“媒介偏见”现象，确保受众从客观视角来阅读、了解新闻信息，为读者提供真实、人性化的阅读体验。三是创新受众参与方式，重构新闻传播体系。在人工智能与新闻传播“深”融合生态下，要充分借助智慧技术的应用优势，完善“人机互动”机制，在讲述新闻事实的同时，为读者创造参与空间，提升新闻传播效能。

正视智能连接，重构新闻传播业态。虽然ChatGPT等智能技术被广泛应用于新闻生产、传播等全流程，但是面对重大新闻、关键事件，用户仍然愿意信任权威、专业新闻机构的观点。为此，在利用ChatGPT技术时，要驱动智慧技术、受众需求与新闻创作实现全连接，构建精准推送、高效阅读的新闻传播生态。

首先，以智能内容为要素，推动新闻传播从“移动互联”向新的“智能互联”升级。通过以智能内容生成为支撑，开展新闻传播，减少新闻传播层级，加快新闻信息的扩散进度，减少新闻信息传播过程中出现的“折损”现象。其次，注重分析受众的阅读习惯、阅读偏好，通过精准把握受众的个性化差异，利用ChatGPT智能生成新闻信息，完善新闻信息分发机制，全面提高新闻传播内容的精准性与送达率。最后，要正视ChatGPT等智能技术对新闻传播体系升级影响，通过引导、驾驭智慧算法的运行逻辑，合理选择语料库，构建正确的训练模型，以应有的价值逻辑来约束内容生成过程，促使智能内容生成技术真正服务新闻传播。（作者系郑州师范学院传播学院讲师）

编辑：沈金萍

本文刊发于《传媒》2023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