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哲学：ABC理论（上）

在我们的宇宙中，时间似乎是从过去流向未来，而不是倒流。但如果时间根本没有方向呢？

想想我们熟悉的，从过去到未来的任何过程，然后将其倒退，你就会看到一些奇异的、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随着时间的翻转，我们会看到这样一个世界，玻璃碎片会自发地从地板上跳到光滑的酒杯里，汽车在倒退的过程中，会吸走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每一张唱片的表面，都会被慢慢磨平，直到他的音乐记录荡然无存。

尽管这些过程可能都很理想，但它们似乎并不能描述我们生活的世界。

相反，我们根深蒂固地认为，时间是从过去到未来的；过去到未来的描述是正确的，而未来到过去的描述则是错误的。

即使宇宙相对于过去到未来的方向在膨胀，相对于未来到过去的方向在收缩，我们仍然想当然地认为宇宙 "真的 "在膨胀，而不是在收缩。

这种从过去到未来的时间观念，是我们关于现实本质的广泛哲学思考的基础，我们认为世界过去的历史是固定不变的，而未来则是未定的，并具有多种可能性。

我们认为事物现在的样子，取决于过去的样子，而不是未来的样子；我们认为自然法则，告诉宇宙如何从早期向晚期演变，而不是从晚期向早期演变。诸如此类。

时间 "有方向 "的说法可以有很多种，但为了简单起见，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时间有方向，那么它也可能有相反的方向。

一个和我们这个宇宙一样、但时间方向相反的宇宙，将构成与我们这个宇宙不同的宇宙。

甚至有可能，与我们的信念相反，我们的世界实际上，是从未来走向过去的。这样一个时间倒流的世界，充满了不可能发生的、陌生的过程，肯定与我们认为自己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因此我们关于时间的普通信念将大错特错。

这正是时间理论，称之为 "C理论"，所反对的。根据C时间理论，这个宇宙不可能朝着时间的相反方向运行，因为不存在可以颠倒的 "时间方向"。

这就是认为最符合，我们对世界的科学理解的时间理论。不过，在说服你之前，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时间哲学的 ABC。

人们通常认为，时间是特殊的，而空间则不是。虽然空间是固定的，但人们常说时间是 "流动 "或 "流逝 "的。

虽然我们不认为我们在空间中，所处的位置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们确实认为，我们在时间中，所处的 "现在 "有什么特别之处。

随着 "现在 "在时间中向前移动，曾经是未来的事物经历了一个 "成为 "现在，然后又成为过去的过程。

在时间哲学的行话中，这套观点被称为 "时间的 A 理论"，它基于哲学家，麦克塔格特在 1908 年做出的区分。

麦克塔格特对我们标准表示，时间的两种不同方式很感兴趣。首先，"A 系列 "将时间划分为不断增长的过去、流动的现在和不断缩小的未来。

其次，"B 系列 "将时间表述为一系列固定不变的时刻，从早到晚。

老式日历以 B 系列表示时间，对一个月中的所有日子都一视同仁，而智能手机日历则以更接近 A 系列的方式表示时间，始终突出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并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更新。

相应地，时间的 B 理论与 A 理论相反，认为时间并不流动或流逝，更倾向于所谓的 "块状宇宙 "时间模型，即宇宙是一个四维实体。

事件和整个生命都沿着时间维度串联起来，时间点没有过去、现在或未来之分，就像我们挂在墙上的日历一样，只是所有时间都处于同等地位，而不仅仅是这个月。

包括麦克塔格特在内的许多人都反对 B 理论，认为它太贫乏，无法解释时间；他们说，B 理论无法体现当下时刻的特殊性和动态性。

根据你的年龄，你可能会怀着兴奋，或惶恐的心情期待下一个生日的到来。同样，以前的生日也不会引起，同样的兴奋或焦虑，它们已经过去了。

要解释这一点非常简单，只要认为时间确实在流逝，你的生日确实经历了一个从现在到过去的过程。

我们并没有接触到某种深层的时间之箭，它可能指向相反的方向。

但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放弃 A 理论的额外结构，其中最主要的理由是，物理理论并没有为时间的流逝，提供特殊的位置。

经典物理学和量子物理学的方程中，没有与时间 "现在 "相对应的变量，也没有一个方程描述这样一个东西，如何在时间中 "移动"。

而且没有人认为它的移动速度，有多快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因此，哲学家和物理学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接受了块状宇宙，德国数学家赫尔曼-韦尔，在 1949 年指出："客观世界只是存在，并没有发生"。

同时，爱因斯坦在 1955 年，安慰他的朋友米歇尔-贝索的家人说，"对于那些相信物理学的人来说，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区别，只是一种顽固不化的幻觉"。

如果人们希望认为时间真的在流逝，就必须接受一个尴尬的事实，即物理学在没有使用，这一概念的情况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相反，B 理论认为，我们关于时间流逝的信念，与现实的基本构成中，不存在时间流逝这回事是一致的。

对于 B 理论者来说，虽然在你看来，你的生日似乎经历了某种 "发生 "的过程，但这是由于我们如何体验，和表现自己的时间轨迹，而不是生日本身经历了某种客观的过程。

时间的 C 理论甚至比 B 理论更进了一大步：它不仅否定了时间的流逝，还否定了时间的方向性。

虽然麦克塔格特的 B 系列没有区分过去、现在和未来，但它是有方向性的，因为时间是从 "较早 "到 "较晚 "的顺序排列。

相比之下，麦克塔格特鲜为人知的 C 系列（C 理论的基础）"决定了时间瞬间的顺序"，但 "并不决定时间的方向"。

根据 C 理论，当我们把一个过程描述为 "进行"、"运行 "或 "演变"，从早期到晚期时，我们并没有接触到，某个可能指向相反方向的深层时间箭头。

这样做的一个后果是，如果我们反向描述世界，我们就不会在时间方面出错。

正如宇宙学家托马斯-戈尔德在 1966 年所说的那样，当我们以陌生的从未来到过去的方向，描述我们的世界时，我们 "不是在描述另一个宇宙，也不是在描述这个宇宙，可能是但不是的样子，而是在描述同样的东西"。

同样，科学哲学家汉斯-赖兴巴赫，在 1956 年反思经典物理学中的时间时提出，"正时间和负时间提供了等同的描述，询问这两种描述中哪一种是真实的毫无意义"。

虽然从时间上倒推事物听起来很奇怪，但这种奇怪是因为我们不熟悉，从未来到过去的视角。

因此，虽然 B 理论和 C 理论，都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块状宇宙中，但 C 理论更进一步认为，这个块状宇宙并没有配备时间箭头。

块状宇宙已经成为理解物理世界的默认方式，而 C 理论的定向宇宙则，仍然存在很大争议。

一方面，基本物理理论与时间是对称的。经典力学、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定律都是时间反转不变的，这意味着，如果我们纯粹用经典，或量子粒子来描述世界，物理定律会告诉我们，任何可能在时间的一个方向发生的过程，也可能在另一个方向发生，也就是说，这种描述中的过程是可逆的。

我们通常认为不可逆的过程，如打碎酒杯或音乐的存在，如果从分子角度进行足够细致的研究，就会发现它们是可逆的。

此外，物理定律的特点是，我们可以通过方程预测未来，也可以通过方程 "逆推"（"预测 "的 "逆推"）过去，也就是说，物理定律对世界的描述，和支配并不是从过去到未来，也不是从未来到过去。

到目前为止，C理论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