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 | #12 图灵测试的两个假设

文 | HW君

本文目录：

  0. 前言

  1. 模仿游戏

  2. 人类也是图灵机

  3. 主观的判断

  4. 结语

0. 前言

现如今对于一个人工智能程序最高的评价，莫过于说它通过了「图灵测试」。

有很多人谈论过图灵测试，但却少看到有人能回到图灵当时的思考背景去理解图灵测试。

图灵并非凭空想出了这个测试，这是他思考图灵机理论的自然延伸。

在梳理了图灵机理论之后，现在我们可以回过头来谈谈图灵测试了。

1. 模仿游戏

图灵在1950年的文章《计算机与智能》里讨论了这么一个问题：

机器能思考吗？

他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很清晰定义的问题。

首先既要清晰地定义好「机器」，还要清晰地定义好「思考」，而这几乎没有办法做到。

因此他换了一种方式提问，即将「机器能思考吗」的问题转换为「机器能模仿人的思考吗」。

于是图灵提出了一种「模仿游戏」：

有一男子A，有一女子B，以及提问人C（男女皆可）。

提问者C被单独隔离在一间屋子里，见不到其它两位，但可以进行文本对话。

游戏的目标是让提问者C通过问答判断哪位是男，哪位是女。

然后用一台机器来取代A或者B。

这种情况下与之前A和B都是真人时相比，提问者C错判的频率是否会发生改变。

图灵就是用这么一个「模仿游戏」来代替原先的「机器能思考吗」的问题，后来人们称之为「图灵测试」。

它的思路很像一个具有幽默性质的定律「鸭子定律」：

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游起来像鸭子，叫起来也像鸭子，那么它就是鸭子。

而这背后其实隐含了图灵的两个重要假设。

2. 人类也是图灵机

第一个假设是，人类也是图灵机。

准确来说，人类是一台高度复杂的生物图灵机。

与有限状态图灵机相比，人类一直都在实时更新内部状态，更接近于一种无限状态图灵机。

唯一的限制只是人类的寿命，死亡才会真正停机。

根据「丘奇-图灵议题」，所有功能足够强大的计算装置都等价于图灵机。

人类思维也是一种足够强大的计算装置，因此等价于图灵机。

所有图灵机之间的功能都可以互相模仿，因此机器足以模仿人类的思维。

而图灵机具有的弱点，人类也同样会有。

例如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等价于停机问题），总能让我们找到图灵机的局限性。

但很难说人类也不会遇到类似问题。

事实上我们已经发现了人类在面对「涉及自指」的问题的时候，有着和停机问题一样的困境。

例如，如何证明自由意志存在？

人类至少目前在这件事情上无法做出判定。

3. 主观的判断

图灵测试有一个常被批评的地方在于，它依赖于提问者C的主观判断。

对于相同的机器程序，不同的提问者C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因此测试结果是主观的。

但我却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安排。

模仿游戏中的三个参与者，可以看做三台不同的图灵机。

图灵机C的目的是找出另外两台图灵机A和B之间的差异。

实际上这也可以被看做是一个图灵机对于另外两个图灵机的判定问题。

而判定的结果不仅取决于A和B，也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图灵机C的构造。

因此图灵测试的第二个隐含的假设就是，智能的评判因人而异。

人与人之间的智能是有差异的，因为图灵机和图灵机之间本身就会有所不同。

差异主要来自图灵机已有的信息，以及其处理信息的方式。

要完全理解这一点需要借助香农的信息论。

模仿游戏中，图灵机之间的问答交流，其实也是一种对于信息的输入输出处理。

1943-1944年间图灵和香农在贝尔实验室一起工作过，两人对信息论有过深入的讨论。

相关的议题我们在「信息哲学」系列里已经有过初步的探讨：

但仍然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

如何构建图灵机和信息论之间的桥，会是我们后续一个重要的议题。

4. 结语

事实上我们这一节并没有尝试去解答什么，而是抛出了一些新的问题。

这些问题从来都不是简单一蹴而就的。

但来日方长，我们还未停机。

We can only see a short distance ahead, but we can see plenty there that needs to be done.

初见前路近可至，细思百事竞待忙。

——阿兰·图灵

（本章节完，敬请期待下一节）

By HW君 @ 2025-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