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人,往往不假思索就可以说出和心中想法完全相反的话,他们对答如流,并不需要把所有真实想法都用语言的方式在脑子里过一遍。这一切用“语言是思维的工具”来解释,似乎行不通?
大脑:我来选择什么该说!
1.大脑的神经机制基础
神经科学研究发现,大脑中负责语言产生和思维的区域是不同的,且在功能上有一定的独立性。例如,布洛卡区主要负责语言的表达和生成,而额叶皮层的部分区域与思维、决策、计划等高级认知功能密切相关。说谎更多涉及到的是对信息的选择性表达或抑制,而非对整个故事的重新组织和编排,说谎者可以迅速调整其言语输出,无需完全重构其内在思维框架。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区域并非固定的某处,而是多个有相近功能的脑区的组合)
另外,神经递质和激素在大脑的信息传递和调节中起着重要作用。在说谎过程中,体内的神经递质如多巴胺、肾上腺素等以及某些激素的水平会发生变化。这些变化会影响大脑各区域的活动状态和信息处理方式,进而影响语言和思维的关系。例如,肾上腺素的分泌增加可能会使说谎者过度焦虑或紧张,使谎言更容易被识破,也可能增强对语言表达的控制能力,使其更有动力和能力去构建与思维不一致的语言内容。(相关阅读:一杯酒下肚,我的外语突飞猛进)
“吹着吹着把自己都吹信了”
2.认知和心理因素的作用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人们常常会运用心理防御机制来保护自己的心理状态。说谎有时就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的表现,当人们面临可能会带来威胁、伤害或负面评价的情境时,会通过说谎来避免这些不利后果。在这种情况下,说谎者的思维主要集中在如何保护自己、应对当前的威胁上,而语言则成为了实现这一目的的工具,与真实的思维内容相分离。(相关阅读:证人说话是自由的吗)
人们的认知过程也并非完全客观和准确,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产生偏差。说谎者可能会在自己的认知中对事实进行重构,使其更符合自己的利益或心理需求,在这种认知重构的基础上,他们的语言表达自然就会与原本的客观事实以及最初的思维内容产生不一致。例如,一个人可能会因为过度的自我保护意识,在认知上夸大自己在某个事件中的正面作用,而对自己的错误或不足进行淡化或忽略,然后在讲述这个事件时,就会按照这种经过重构的认知来表达。
聋哑人:我也有思维!
3.思维与语言的相对独立性
并非所有的思维过程都必须通过语言实现,先天聋哑人依旧具有完备的抽象思维能力。心理学家杰瑞·福多的模块理论认为,思维和语言是由不同的模块组成,语言模块只是其中之一。说谎者的思维包含了各种情感、意图、记忆等信息,而他们在语言表达时,会根据自己的目的对思维内容进行筛选和扭曲。比如一个人在回忆一件事情时,思维中可能清晰地记得事情的全貌,但在讲述时会只选取部分内容进行表述。
退一步说,语言也不能精确地表达思维中的所有内容和细节。思维具有丰富的意象、情感和微妙的逻辑关系,语言在表达这些方面时往往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否则就不会出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这就给说谎者提供了可乘之机,他们可以利用语言无法完全传达内心真实情感的特点,在讲述虚假内容时表现出看似真诚的情感(相关阅读:打字表白和当面表白,真有这么大区别?|有了表情包,还能再好好说话吗),增加谎言的可信度。
“人嘴两块皮,咋说咋有理”
4.语言本身的可操纵性
语言是一种符号系统,具有抽象性和灵活性。词汇和语句与其所代表的实际事物或概念之间并非一一对应的简单关系,存在着一定的距离和可解释空间。这使得说谎者能够利用语言符号的这种特性,选择特定的词汇、表达方式来构建与他们思维中真实想法不同的话语内容。他们可以用模糊的词语来避免明确表达事实,或者选择一些具有误导性的表述来引导听众产生错误的理解。(相关阅读:简要说明语义的模糊性|“老王”的8个终极歧义句|糊弄学、职场学、语境学,社交黑话套路深)
语法、句法具有一套规则体系,但在实际运用中,说话者有一定的选择空间。说谎者可以通过巧妙地运用语言规则,构造出看似合理但与事实不符的语句,比如故意省略关键信息,或使用复杂的句式来混淆视听,使听众难以快速察觉话语中的矛盾或虚假之处。“X国侵略了Y国,屠杀了大量无辜百姓”如果是事实,“战争波及了Y国,出现了众多死亡者”这种说辞也很难让人一眼看出哪里有问题。所以,记者,可以很崇高,也可以很卑鄙。
写在后面
说谎看起来像是思维和语言之间的不协调,但实际上是高度协调的结果——它要求个体在短时间内做出决策,选择要透露的信息,并且巧妙地避开真实情况,同时确保所述内容足够可信以达到欺骗目的。生理因素、心理因素、思维与语言的相对独立性以及语言本身的灵活性,以上四者共同造就了说谎时独特的思维-语言分离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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