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小鸟“易燃易爆”，原因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部分鸟类（例如图中的欧亚鸲）栖居城市时，攻击性更强。摄影：SAM HOBSON/ NATURE PICTURE LIBRARY

撰文：Gennaro Tomma

繁忙的车流，吵闹的噪音，令人窒息的烟雾。对一些人而言，城市生活压力很大，常令人精神紧绷。而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许多城市鸟类与野外同类相比更富有攻击性，说明它们也同样能感受到城市生活的重压。

在《动物行为》期刊（Animal Behavior）四月份发表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提出，在厄瓜多尔的科隆群岛（旧称加拉帕戈斯群岛）上，靠近繁忙路段生活的加岛黄林莺对入侵者的攻击性强于远离车流的同类。

它们不是唯一受城市生活影响的鸟类。已有大量研究聚焦城市愤怒小鸟现象，结果发现，当栖居在城市化区域附近时，大山雀、欧亚鸲、歌带鹀、暗眼灯草鹀等鸟类彼此间更加好斗。

美国西卡罗来纳大学（Western Carolina University）教授、生物学系主任杰里米·海曼（Jeremy Hyman）说，“部分鸟类的城市种群比乡下种群更有攻击性”已确切无疑，但现象的成因存在许多不同的理论。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只歌带鹀站在树枝上唱歌。研究人员提出，城市歌带鹀可能具有更强的领地意识，因而更加好斗。摄影：MARIE READ/NATURE PICTURE LIBRARY

街霸小鸟

过去几十年，科隆群岛人口剧增；如今，永居人口每年都会增加6%。如此涨势一边要求城市增建基础设施以承载更多人口，一边需要更多车辆满足人员流动需求。研究作者们说，这让科隆群岛成了研究鸟类如何应对喧嚣新环境的完美“实验室”。

研究人员从群岛中的圣克鲁斯岛（Santa Cruz Island）和弗雷里安纳岛（Floreana Island）两座皆有机动车主干道穿过的岛屿上选取了38处黄林莺领地。被观察的黄林莺或落脚马路边，或栖居在马路90米开外。

研究人员在每个领地都播放了交通噪音以及模拟入侵行为的黄林莺啼鸣。

“每只鸟都会被测试两次，一次只播放黄林莺的鸣叫，另一次则将莺啼与车声一并播放。”研究作者、英国安格利亚鲁斯金大学（Anglia Ruskin University）行为生态学家卡格拉尔·阿克恰伊（Çağlar Akçay）说。

当在汽车噪音下听到意欲侵犯的鸟鸣，临道而居的黄林莺表现得比没有车声时更好战。同时，它们对噪声展现的攻击性也比乡下亲戚更激烈，与后者相比，它们更靠近扬声器，有时甚至发起攻击。

美国康奈尔大学鸟类实验室鸟类学家迈克·韦伯斯特（Mike Webster）未参与此次研究。他认为该研究“非常令人信服”，清晰地展示了单一环境因素变化对鸟类行为的影响。

“这项研究真正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们重点关注：可能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行为的差异。”他说。

为何如此愤怒？

总体上，生活在城市里的动物一般更加大胆而好斗，这两样特质使它们得以在复杂如斯的栖息环境中图存。“应对不了持续的干扰——例如噪声、人群、车辆等等——的个体，很难在城市栖息地生存下去。”海曼说。

一些鸟儿的攻击性还会进一步提高，因为城市有丰富的食物来源，因此，立足之争往往更为激烈。“在这样的地方，垂涎领地的鸟不可计数，只有最好斗的雄性才能占据一方领土。”海曼说。

另一方面，食物不足也让部分城市鸟类变得更好斗——“小鸟不得不屡经鏖战，才能守住足够大的领地、获取所需的资源。”

海曼指出，由噪声等其他因素导致的高压力水平也可能是导致鸟类攻击性增加的原因之一。

那么，越好斗就越有机会存活吗？

部分情况下，攻击性是“一笔划算的付出”，美国瑞德福大学（Radford University）行为生态学家莎拉·福尔兹（Sarah Foltz）说。一项考察弗吉尼亚州西南歌带鹀的研究表明，好勇斗狠不会影响鸟父母对后代的投入，好斗的雌鸟花在巢里的时间不亚于那些不怎么好斗的乡下亲戚，甚至比后者更多。

总的来说，攻击性变高的收益似乎取决于鸟儿身处的栖息环境。

对于歌带鹀等部分鸟类而言，一些城市区域食物更丰沛、掠食者较少，因此更加宜居，于是鸟儿变得更富有斗性，以捍卫领地、保全抚育后代的良好环境，从而提高家族延绵的可能。

海曼说，另一个“重要但尚无答案的问题”是攻击性的获取方式——到底是小鸟在鸟生中逐渐习得了攻击性，还是城市鸟群骨子里就写着好斗的基因？“两种猜想都缺乏证据。”他说。

科学家们已知晓的是，部分鸟类可能具有高度适应性。

福尔兹说：“好斗必然有一定的基因成分，但同时我们也清楚地看到，当环境因素改变，小鸟的好斗程度也会相应变化。”

言而总之，福尔兹表示，科学家们仍在努力了解不同鸟类能容忍的最大城市密度分别是多少，又是哪个城市环境特征最能影响鸟儿的好斗程度。

“我们已经获得了各种各样的线索，”她说，“但更全面的图景还有待不断拼凑、补充，可以说，这就像一幅未完成的拼图。”

（译者：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