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巫师3到2077，被CDPR藏在故事中的包容与理解

文丨bigfun毕方@bigfun社区

作为波兰乃至全欧洲最大的电子游戏开发商（2020年5月其市值已超越育碧），CDPR旗下作品其实不算太多，但《巫师》系列却凭借三部曲的良好口碑，让这家公司收获了许多老牌厂商都艳羡的人气。

这其中除了CDPR堪称良心的销售政策和强大技术力外，也得益于他们融入在游戏故事当中极具特色的精神内核。

在最初接触《巫师3》本体的时候，我曾一度误以为，这不过又是非常典型的西方魔幻题材RPG：用剑与魔法对抗邪恶，给世间带来更多的正义。然而等通关之后我才意识到，前半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恰恰出在了后半句——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或者说，我们固有思维中对正义的认知，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起初，剧情还算中规中矩，寻找希里、和狂猎对抗、解决村庄的小麻烦……但游戏推进到大约5小时后，从腥红男爵系列任务开始之后，CDPR对于剧情把控的功力，让我不由得明白这家公司的游戏为何会充满魅力。

在初次见面时，血腥男爵是一个酗酒、家暴且粗鲁的男人，这三个标签让我天然地对这位军阀，无法拥有哪怕一丝丝的好感。以至于在接下任务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产生了，想要帮助领主女儿和妻子逃离血腥男爵的冲动。

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血腥男爵的另一面开始浮出水面。结合手下的对话我们可以得知，这个男人年轻时出身布衣，但因为能征善战，且对朋友十分仗义，妻子陪伴他最终成为乱世的军阀。变故发生在北方战争时期，由于战事久久不能回家，男爵回家后竟发现妻子出轨——尤其在手刃奸夫之后，妻子不仅对丈夫充满仇恨，更因此同他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冷战。

面对来自现实的压力，猩红男爵开始频繁酗酒和家暴，他也非常悔恨自己对妻子的伤害，但却无力改变这一切。那么对于这个可怜的家庭而言，究竟什么才是一切悲剧的根源呢？我想CDPR已经给了玩家们的答案：没错，就是发生在北方的那场战争。

实际上，纵观整个《巫师3》及DLC的剧情，CDPR对战争的厌恶，对人性的深刻思考，始终贯穿在系列的剧情当中。如果说，原作只是一部讲述“波兰版剑侠”的奇幻故事，那么由CDPR操刀修改的剧本，无疑为游戏注入了超脱于原作的灵魂。

说的肉麻一些，我想这也许就是游戏作为第九艺术的魅力——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

就像是血腥男爵的故事，这不禁让我想起在现实当中，很多人面对自己并不了解的陌生人，很喜欢套用自己的经历对后者大加批判甚至是妄议，却很少会去从更深层去思考问题：面对与自己理念不合的人，就一定要把他归咎于错误的一方么？

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是独立意识的个体。尤其在人的成长过程中，父母、家庭、校园、社会等多种因素叠加，都有可能成为塑造他三观的那把雕刻刀，强行用自己的经历去解读别人的人生，这既不客观也不礼貌。

所以综上所述，CDPR正是想要通过游戏告诉玩家：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请学着包容与自己有着不同看法的人，而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人指手画脚。

而从目前2077释放出的情报来看，CDPR继续在游戏中延续了关于“包容”与“理解”的理念。就像工作室负责人Adam Badowski在采访中所言：

“我们在《巫师3》中描绘了侮辱他人的后果，解释了社会不平等和仇外情绪之间的联系，展示了如果人类相信自己可以不受惩罚，随心所欲的后果。

（2077）也有类似的氛围，原著中在性别改变方面就非常宽松。与表达个人风格的需要相比，这种问题（指改变性别）显得更小一些，这给游戏提供了灵活性。”

这种开放性的设定，不止存在于自定义角色当中，也涵盖了游戏的进行方式。根据CDPR的介绍，玩家想在2077中完成任何一个任务，能够使用自己最心仪的方式去进行，包括暗杀、潜入、谈判、正面突突突都可以——正应了那句谚语，条条大路通罗马。

事实上，CDPR关于“尊重”和“包容”的种植，从这个公司诞生之日起已经种下。在上世纪90年代，经历了社会巨变的波兰可谓是百废俱兴，CDPR的两位创始人Marcin Iwiński和Michał Kiciński，带着2000美元从倒卖游戏光盘开始了自己的生意。

改变发生在1996年，CDPR接下了他们的第一个正版订单，即在游戏历史上影响深远的《博德之门》。面对当时被戏称为“版权地狱”的波兰，两位创始人上演了一出堪称天才的商业操作：

他们投入公司几乎全部的积蓄，并以重金聘请翻译团队来做本地化，甚至邀请专业演员为游戏配音，同时附赠极为精良的羊皮纸地图和原声CD——当然最最最最最关键的是，售价只需要30英镑，这是《博德之门》在其他国家售价的一半都不到。

类似的剧情，多年后又在《巫师3》身上重演。历经3年多的低调开发，当游戏于2015年悄然开卖之后，首月就取得超过600万套的恐怖销量。更令全球同行瞠目的是，CDPR又接连推出12个免费DLC不说，《石之心》和《血与酒》两个付费资料片更是拥有数十个小时的游戏内容。

要知道，这丰富的游戏内容，对于业内某些公司而言（为保护当事人隐私，这里省去EA和P社的名字），他们绝对会以续作去卖的。更夸张的是，CDPR自家的游戏销售平台GOG，不仅首创30天无条件退款政策，且不对游戏进行加密限制……如此大胆、独特且令人瞠目的商业理念，让CDPR被国内玩家尊称为“波兰蠢驴”，也成为波兰的国家骄傲。

而被问到有关“盗版”的看法时，已经成为CEO的Marcin Iwinski是这样说的：

“在《巫师3》发售时，我们没有做任何版权保护措施。这和盗版无关，因为我们不能强迫人们去购买某样东西，我们只能说服他们去买。而在一些低收入国家，人们负担不了一款50美元的游戏，所以我们通常的定价在有些国家也许是不合适的。”

“我们不喜欢人们‘偷’我们的作品，但我们不会去抓他们，把他们送进牢房。我们会使劲去想，到底如何才能说服他们（从正）。说服是一种积极的方式，这样他们下次就会买正版了，他们会对我们的游戏感到满意，然后就会告诉他们的朋友不要再用盗版。”

这种对于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身份玩家的尊重和理解，是不是感觉很眼熟？是的，就像CDPR在自家游戏当中所传递的那样。

所以我期待着，在《赛博朋克2077》上市之后，可以有更多玩家用心去理解CDPR想要传递的理念：尊重和包容——而不是仅仅大呼一声，“波兰蠢驴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