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数字垃圾是网络骗子的宝藏

━━━━

多人都曾将淘汰的设备丢在抽屉里面，形成一个集合了古早技术的小型博物馆。这些被遗忘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看起来像是一种奇特的文物，但如果未被恰当处置，它们可能带来两种不同的危险：有毒化学物质和敏感数据。

联合国最近的评估指出，2019年，全球产生的电子垃圾达到5 360万吨的纪录，其中有21%以上超过了5年。

在这些电子垃圾中，只有约17%被回收，剩下的都有可能给人的健康和隐私带来危害。《柳叶刀》最新的一项系统评估发现“生活在电子垃圾暴露地区人群体内的重金属和持久性有机污染物水平显著升高”，并倡导“有成本效益的安全回收处理新方法，以保障受危害人群的健康和安全”。

约翰•谢格里安（John Shegerian）对此深表同意。他是ERI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ERI是全球最大的电子产品回收和处理供应商之一。此外，他也是2021年ERI的出版物《万物皆不安全：硬件数据安全如何成为当今世界面临的最大问题》的共同作者。

针对电子垃圾对全球未来和我们隐私的影响，以及工程师在解决方案中能发挥的作用，我们访问了谢格里安。考虑到篇幅限制并为了更加便于理解懂，我们对访谈进行了编辑。

《柳叶刀》的研究结论肯定不会让你感到震惊，但对旧电脑、手机和电视内的污染物，以及倘若它们得不到合理处理可能带来的危害，很多人或许都会感到很惊讶。

约翰•谢格里安：（2002年）我们进入这个行业时，阿尔•戈尔（Al Gore）还没有因《难以忽视的真相》而获奖。当时没有苹果手机，也没有物联网，但（电子垃圾）仍然是世界上增长最快的固体废物流。如今，在2022年，电子垃圾已经是数量级增长最快的废物流了。

问题的规模大大超过了解决方案的数量。我们的设备太多了。（电子垃圾还没有被正确处置）的时候，就被送往垃圾填埋场，被扔到河中或湖里，或者直接被填埋。悲哀的是，这些垃圾也可能会被送往一个没有适当工具或技能拆卸旧电子产品的国家。

最后，（设备的）内层会破裂，遇到雨水后，（其中含有的）极其有毒的物质，比如汞、铅、砷、铍、镉就会释放出来。如果这些物质进入土地和水中，就会对植物、动物和人类的健康造成非常负面的影响。这是很不幸的。不惊讶，我（对《柳叶刀》的研究）不惊讶。

你当初创办ERI是因为关注到了环境问题，但你和你的团队很快也意识到了网络安全风险，很多被丢弃的设备都含有敏感的个人数据或专业数据。

约翰•谢格里安：是的，整个2000年代，我们都在探讨这些数据和隐私的碎片：帕兰尼尔技术公司的诞生、LifeLock的创办和我们自己在ERI的工作。真的，在2012年，我开始与一些公司讨论有必要像粉碎敏感纸片一样“粉碎”数据。结果他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们。尽管如此，这些年来我还是在各种会议上谈到这个问题，在2017年的一次会议上，《财富》杂志的罗伯特•哈克特（Robert Hackett）要求采访我，并写了一篇文章，该文章结尾的内容是：“事实证明，电子垃圾不仅是一种环境危害，也涉及网络安全问题。”5年了，感谢这篇文章，我们终于启程了——但这种启程只是相对而言。

只是相对而言，因为你发现人们，包括个人和企业，都没有充分地重视数据风险。这怎么会激发你写《万物皆不安全》？

约翰•谢格里安：技术无处不在，这是我们都必须考虑的社会问题。电子垃圾不仅会影响家庭和公司，它还是一个国际性的重大问题，会给国土安全带来风险。我们写这本书的原因是：我们的绝大多数客户仍然无视这一点。他们只想要我们做环境保护工作，对销毁硬件数据部分并不买账。我们之所以写这本书，就是希望分享一些后果严重的例子，告诉大家，这并不是什么遥远的理论问题。

你能分享一些案例吗？

约翰•谢格里安：有一次，一家大银行给我打电话说：“约翰，我们遭到入侵了，但我们不相信是网络钓鱼或者软件问题，应该是硬件出了问题。”于是我赶过去，结果发现是他们的一个银行人员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扔到了曼哈顿的垃圾箱里，然后有人拣到了它。那台笔记本电脑中有银行许多客户的信息，这个银行是一家资金高达几十亿美元的企业。债务、数据……其中保存的都是无价之宝。如果被歹人拿到，银行很可能会被勒索巨额赎金。

联邦政府也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我不会说是哪些部门），他们告诉我们：“我们的这些旧电子产品可能含有大量的数据，但你们这种（负责回收）的公司的报价太高了，我们要节约资金，于是找到了可免费回收的人。”

免费？当然不会。实际情况是，有人会免费取走设备，将其装在箱子里，批发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很多买家是为了在旧电子产品中提取贵金属和材料，但还有一些对国土安全不利的人想要取出硬盘，利用其中的数据坑害我们，或者挟持公司的数据勒索赎金。通过这些例子就可以知道，在个人层面上，你需要怎样保护你的财务和个人数据。

人们要知道些什么、需要做些什么，才能避免成为这些故事中的一员？

约翰•谢格里安：如果（将你的设备）给了有回收或以旧换新计划的零售商，一定要仔细检查并确保他们将使用负责任的回收商，这一点至关重要。要确认他们在拿走并转卖手机之前会销毁你的所有数据。如果他们不能完全透明地告诉你处理材料的供应商是谁或者材料去向哪里，那就不要选择他们。

今天或未来对这项工作感兴趣的工程师，怎样才能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约翰•谢格里安：工程师一直都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无论是在制造电子垃圾粉碎机，还是帮助我们回收材料的玻璃清洗技术方面，此外，他们还帮助我们率先在工厂开发了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因此，他们能够为我们这种公司工作，并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们怎样以更快更好的方式来回收更多这种材料，同时对环境的影响更小？

另一方面，不管是技术公司还是汽车企业，一些大型原始设备制造商也会聘用工程师，这非常好，他们可以设计或制造符合循环经济的产品。他们可以用回收的铜、金、银、钢、塑料来制造新产品，让它们远离垃圾填埋场。

工程师有很大的机会使我们的世界比原先更美好、更安全和更清洁。不过，地球上每个人都的利益都是相关的。我们都必须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作者：Julianne Pepit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