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展】字里行间

人类终究将迷失于自我文明和意识中

伊朗艺术家贡奈丝．法蒂（Golnaz Fathi）在她的“字里行间”个展中，以波斯书法为基础，但摆脱了传统的阿拉伯文字规则，在抽象和不断重复的变化下，字母简约成线条，在各种组合中延伸想象的无限可能。

这些由字母变幻而成的线条，是人类社会文明的象征，从无到有，由浅入深，人类文明的发展也随着时间而愈加复杂。而当我们所谓的文明被不断重复和发展而达到一定程度时，终点是什么？——黑暗——线条不断被重复，直至黑色铺满画面，这如同波斯书法中的“黑色练习”（Shiah Mashgh）——在白纸上反复书写直到黑色字母填满纸面。

我想说一个故事。

1930年，科学家在美国肯塔基州发现10处人类足迹化石，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化石在地质上属于原生代，也就是说，在遥远的2.5亿年前，已有人类在这一带活动。

1968年，人们又在美国的犹他州发现了两个完整的人类足迹化石，而且这个足迹踩着地球上最古老的一种生物——三叶虫（这种生物早在几亿年前就灭绝了）。

值得说明的是，犹他州发现的人类足迹化石在地质上属于寒武纪，距今已有5亿年之久，要知道，人类是在数百万年前才告别了古猿，几亿年前地球上根本没有人类，那么，是谁踩下了这些脚印？地球在四十多亿年的演化中，是否比我们推测的要快得多？也就是说，在地球漫长的演化之中，很可能出现过不止一次的文明，而这也正是部分学者所提出的“重复文明说”。

这听上去很玄妙，但事实上，文明的成长，繁荣，没落和毁灭是亘古不变的循环，换句话说，人类创造文明的过程也是自我毁灭的过程。

伊朗是一个拥有比中国历史还久远的国度，其伟大的波斯文明更曾在世界上闪耀光辉，然而，人类的征服欲并不按照历史的规律而发展，连年不断的战争最终为这个强大的文明古国敲响了丧钟。

如果说探寻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太过沉重，那么从我们自身来看，从降生那一天如同一张白纸般开始，随着我们不断接受所谓的“文明”的教育，我们的思维愈加复杂，如同法蒂的作品，从明晰的线条开始，最终走向一片黑暗，当我们的想法和欲望越多，我们越容易迷失在自己所构建的“文明”世界中。

这让我想起了中国艺术家胡柳的“黑浪”作品系列，艺术家画植物、画海、画水。从最初的廓形清晰与留白，到最终黑色蔓延，直至充满整个画面。作为观众，初看一片黑暗混沌的画面，随着阅读、驻足、游走而逐渐显现出其内在丰富的变化：铅笔石墨中的杂质和手磨擦而生的痕迹，无数条线之间相互覆盖碾压而成的结构，以及这些机理所反射的金属般的光泽。

胡柳 《草》、《海》、《浪》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只有在黑暗之中，才能感受到灵魂自由的放纵、思绪自如地展开，然而，恰恰是这种时候，我们已经忘了我们最初所寻找的目标和方向。美国要将民主之花传播到世界各地，自以为要构建一个民主的世界，但事实上，却制造了更大的混乱和无序；我们大力发展工业，开发人工智能，但忘记了工业文明对于人类本身的压抑，我们有对人工智能的恐惧，有对工业过度发展的担忧，这样的矛盾如同迷失于黑暗中。

黑暗、混沌之后是什么？在法蒂看来是红色，我们所学习的文明教导我们在我们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时，要通过革命，制造冲突来得以实现，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有人说是伊朗历史的倒退，而巴列维在临终前却说：“我的致命错误之一是盲目追随西方，相信美国的友谊。我让国家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程度实行民主和现代化。”

事实上，从文明发展的进程来看，无论是进步还是倒退，我们所接受的文明必将走向覆灭，凤凰浴火才能重生，世间万物所有的一切，只有灭亡才能进入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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