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Facebook人工智能组研究员田渊栋：关于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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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研究员这样的职位，是不是文章越多越好呢？并不是这样的。

首先是宁缺勿滥，一年一两篇顶会好文足够了。发大量的二流三流会议和Workshop的文章只会减分，烂文越多减得更多，到最后没人会花时间去寻找沙砾中的珍珠，这时候面试者就算有点长处都会被埋没。

其次是要看成长。一开始或许可以发几篇烂文或者Workshop开个头，但不能满足于一直发烂文，要不断地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对于一个研究者而言这无可隐藏，都列在历年的发表文献里面供人参考。如果一直在低水平徘徊，那是巨大的问题。

长期连续的工作是很重要的。比如在第一篇文章里吹牛吹得很好，但接下来没有后续了，或者改换别的方向了。每个方向都挖点坑，跟个风发两篇，但总没有原创性的工作，没有长期坚持的目标，没有能最终解决的问题，这些都是会被人诟病。

第二个极其重要的部分是演讲。

大家的记忆力都是有限，只会记得你最近几年重要工作的质量如何。提到AlphaGo会想起David Sliver和黄士杰，提起ResNet会想起何恺明，做到这个份上就是超一流的。当然绝大部分人达不到这个标准。为了让大家能很快了解，面试时就需要研究者做演讲，让他/她把自己的工作串连起来做成一个故事，让听众能以最快速度了解他/她的系列工作。

演讲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平和见识。有人长于坚持但方向有误，有人反应敏捷但浅尝辄止，有人思路新奇但不得要领，有人高谈阔论但于细节一无所知，有人发文如流水但从不啃硬骨头，有人堆砌概念却不对题，这些都从站台的第一分钟开始，就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来。

演讲的另一个作用是看出一个人的研究理念。从长远来看，发文章没有用，发百篇顶级文章也好，发最优论文也好，都只是一位研究者通向最终目标的手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论和哲学，都有自己想要做成的东西，最后能不能成，一个必要条件是看有没有及时自省的勇气，和坚持到底的决心。在孤独的研究路上，合作者可以有很多，但对于核心价值观的追求，没有人可以帮太多，只有靠自己，动力足不足，方向对不对，对自己的工作有没有发自内心的高标准严要求，对研究机构的长远发展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像Hinton老爷子的坚持，就值得所有真心做研究的人学习。

最后一个重要的部分是面试。

研究员的面试是面对面一对一地讨论研究课题，大家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这里不像码工那样有标准题库可刷，而是天马行空随便聊。或许上一刻在讨论GAN，下一刻就换成了Policy Gradient或者优化问题，或者聊天机器人，或者什么是SVM。我甚至还试过让高能物理出身的人解释量子场论，或者数学系出身的人解释微分几何。这就看面试者是否反应机敏，思路开阔，知识面广，表达能力强，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能否在讨论中点出问题的本质。所以并非说得多一定就好，有些厉害的人，虽然内向不善言辞，但一听到问题，眼光一闪蹦出几个字，你就知道他们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