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数据库中的MVCC

说MVCC(Multiversion concurrency control，多版本并发控制)之前，先从数据库的ACID说起。ACID其中一个就是I。也就是Isolation，隔离性。

ACID中的I

数据库的隔离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隔离主要隔离的是事务，一个事务要和其他事务隔离。

所以，一看到隔离，你要知道隔离的真正含义。

事务和事务之间是隔离的

事务之间要隔离到什么程度，是有统一的规定的，这个规定就是SQL标准。在SQL-92之后，就新加了对隔离级别的定义。

1、隔离级别

共有四个级别：

• Read uncommitted（读取未提交）
• Read committed（读取已提交）
• Repeatable read（可重复读）
• Serializable （串行）

这四个级别逐步加重。到最后的Serializable，事务和事务之间彻底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每次事务执行还要把其他事务全部卡起，全部串行。

详细解释：

Read uncommitted 一个事务可以看到到（读取）其他事务还没有commit的数据（会引起“脏读”）。

Read committed 一个事务可以只能看到（读取）其他事务commit了的数据。

Repeatable read 一个事务重复读取一条数据都能读取到相同的数据。但无法解决“幻读”问题。

Serializable 一个事务在执行期间，彻底排他。比如a事务执行了SELECT * FROM tb_crm_order，此时a事务会把tb_crm_order表的所有数据全部锁定，而不允许任何其他事务进行insert或update。这个级别强调的是对“数据的范围(range)”的排他锁定。只会锁定查询范围内的数据。比如 SELECT * FROM tb_crm_order WHERE status='CLOSED' ，那么只会锁定状态为'CLOSED'的数据。

2、三个问题

简单的介绍了四个级别后，也许你对这四个级别中的某些级别还是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要想把四个级别彻底理清楚，还需要准确理解三个概念。脏读（dirty reads）、不可重复读（Un-Repeatable read）、幻读（Phantoms）。

• 脏读（dirty reads）

a事务读取到了b事务还没有commit的数据。

• 不可重复读（Un-Repeatable read）

a事务在整个事务内多次读取id=12的数据，总是能读到一致的数据，不会出现不一致性的情况，比如第一次读取的时候name='魏璎珞'，第二次的时候却读到name=‘吴谨言’，如果读到不一样就认为是不可重复读，Un-Repeatable read。这里要注意的是，可重复读面向的具体的某一条数据的前后一致性。

• 幻读（Phantoms）

幻读则强调的是在一个事务内，两次读取到了不一样的数据集。比如，同样的sql查询条件的sql，第一次读取到了3条数据，第二次却读到了4条数据，第三次却没读到。幻读面向的是 数据集，也就是range。而Repeatable read（可重复读）面向的是指定某条数据的前后一致性。

这三个概念理清之后，你基本上也就分清了四个隔离级别了。

表3 四个隔离级别对应的的问题所在

可重复读（Repeatable read）是mysql innodb的默认隔离级别。通过表3我们发现可重复读虽然没有了脏读和不可重复读的问题，但依然存在幻读的问题。既然是个问题，那就得解决，毕竟默认的隔离级别就是可重复读，只有把问题解决才能更好的对外服务。

他的解决思路就是通过MVCC(多版本并发控制，Multiversion concurrency control）来解决幻读问题。这里再重申一遍，幻读就是指同一事务内多次执行相同查询条件的查询sql有可能获取到不同的数据集合。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让同一个事务内多次执行同一查询sql都能获取到相同的数据集合。

为什么要用MVCC?

并发控制可以通过加锁的方式来做，但加锁无疑性能堪忧，显然这是不合适的，于是有人就想出来其他的不加锁的方式，比如MVCC这种“乐观锁”的方式。

MVCC可以解决哪些问题？

通过前面的的讲解，我们知道在四个隔离级别中，第三个级别也就是可重复读级别，需要解决幻读的问题。所以MVCC可以帮我们解决幻读的问题，除此还可以解决不可重复读的问题。

日常开发中的例子和一些思路

为了更好的理解MVCC，在正式介绍MVCC之前，让我们先回到日常的开发工作中，来看看日常的例子，看会不会有所启发。

• 例子（思路）1：Compare And Set

比如，我通过web修改一个数据，我读取到数据表单后，然后我出去吃饭了，等到吃完饭回来再提交。

如果是通过纯粹加锁的机制，那么此时此刻，其他人就无法修改这条数据了，因为我出去吃饭了，一直锁着这条数据。

这在现实中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理想的情况就是我可以在拉取的时候记录下我拉取的时间，然后我提交的时候再通过和数据库的更新时间作比对，如果和数据库的当初记录的时间不一致了，那么就认为是冲突了，此时就更新失败。如果是一致的，那么认为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其他人更新，则更新成功。

通过记录时间戳的方式就实现了并发的控制。

• 例子（思路）2 ：操作日志法

再来一种做法。

比如，我直接通过log的方式来对数据进行操作，每次操作都入库，然后携带上时间戳（ts，timestamp）。

比如，a用户对id为1的数据修改了，然后b用户也对此数据进行修改了，这些数据我都记录下来，最后针对一条数据的修改会有很多条log数据。

最后通过垃圾回收的方式，把那些老旧的log数据删除掉，只保留最新的一次修改。

这样也是通过timestamp时间戳实现了并发控制。

• 例子（思路）3 ：快照法（类似Copy-On-Write）

再来一个例子。

比如，我每次编辑一条数据，我就在库里保存一条该数据的瞬时快照。然后针对这个快照进行更新操作。其他线程读取的时候依然去读取旧的原始数据，实现了读取和写入的分离，数据达到最终一致性。写入的时候再加锁。但这种场景适合读多写少的场景。

• 例子（思路）4 ：HTTP中的ETag和if-match

还有一个http的例子。

比如HTTP中，由于HTTP是无状态的，所以你无法加锁，只能使用乐观锁机制，HTTP的GET方法返回资源时，会设置一个ETag在headers里面，后续的PUT方法更新资源时，就需要通过if-match匹配ETag。由于ETag是基于第一个GET的资源产生的，所以只会匹配第一个GET。

• 例子（思路）5 ：java.util.concurrent.atomic的CAS

Java的java.util.concurrent.atomic使用CAS（Compare And Set（或Compare And Swap）算法实现。此处不再赘述。

通过上面的各种做法，你会发现，版本号或者时间戳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概念。

没错，版本号或时间戳很有用！

MVCC两种实现方式

纵览各种数据库的MVCC实现，主要有两种实现方式。第一种方式就是通过保存多个版本的数据，然后通过gc的方式清理那些不再被使用的数据。比如，PostgreSQL、Firebird、Interbase就是采用这种方式。SQL Server也采用类似的方式，略微不同的是，SQL Server把老版本的数据保存在了tempdb数据库中（一个有别于主数据库的数据库）中。第二种方式是通过数据结合undo log的方式。这种方式只会保存最新版本的那一份数据，然后通过undo log来进行重新构造需要的老版本数据。采用这种方式的数据库有Oracle 、MySQL（Innodb）。

• 核心思路

MVCC主要解决的就是不可重复读和幻读问题。其实核心就是通过设置类似事务ID（作为一种版本号格式吧）的方式来解决的。假设我们给每条数据后都增加两个字段，一个是“新增时间戳 its（表示insert timestamp）”，一个是“删除时间戳dts（delete timestamp）”。这里我们假定维护一个全局事务ID生成器，事务ID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递增的。每次事务执行，事务ID都会加1（比照时间戳更容易理解）。

新增

只要新增了数据，我就把执行新增的事务的事务ID写入到its。

更新

更新数据，通过新增一条新数据和删除老数据两步来实现。新增新数据时同样把更新所在的事务的事务ID写入到its字段中，删除老数据则只是把老数据的dts字段设置为当前更新事务的事务ID即可（逻辑删除）。

删除

删除数据，同上，只要把要删除数据的dts设置为当前事务的ID即可。

这样的话，在同一个事务（假如是事务a，事务ID为20）中，进行读取数据的时候，就只需要读取its小于20且dts为空的数据。这样就可以实现可重复读。

并且也解决了幻读的问题。因为你通过事务ID的方式把数据给卡在了事务开启前，之后所开始的其他事务的事务ID都要大于20。这样我们就无法获取到其他事务新增或删除的数据行了。

ps：以上我们只是通过事务ID来说明问题，其实mysql InnoDB的内部实现是通过系统版本号来进行的。系统版本号每次新开始一个事务都会加1。而且由于它是有时序的，所以你可以认为它其实就是等价于时间戳的。

• 模拟

以下是我们模拟数据库的数据保存方式来展现mvcc的一般做法，其中显示了每行的两个隐藏字段its和dts。分别表示“插入时间戳”和“删除时间戳”。其中更新操作是通过插入一条新数据，然后删除（逻辑删除，只是把dts设置为当前事务的事务ID(或当前事务所用的系统版本号)）老数据的方式来进行的。

insert

id name its dts

1 name 其他信息 1

新增时 把当前的时间戳写入its（表示insert timestamp）

update

id name its dts

1 name1 其他信息 1 （新增数据）

1 name 其他信息 1 （删除数据）

delete

id name its dts

1 name 其他信息 1 2 （删除数据）

通过以上的阐述相信你已经大概知道mvcc是如何运作的了。以上我们只是阐述了mvcc的基本思路。具体的指定的数据库则内部实现会略有不同。mysql的innodb引擎是通过undo log和数据两部分来控制的，类似我们上面提到的那个例子通过操作log来进行。还有比如在innodb中也支持通过间隙锁（next-key locking）来防止幻读。在某个事务中，间隙锁不仅要锁住待查询的行，同时还要对索引中的间隙进行锁定，以防止幻影行的插入。当然这个观点是从《High Performance MySQL》中得来的，而且这只是解决幻读的一种方式，严格来说与mvcc并无关系，本文我们讨论的重点只是mvcc。

总之，MVCC没有正式的规范，所以各个数据库和存储引擎的实现都不尽相同，以上的所述的MVCC实现思路是一般意义上的多版本并发控制。

建立体系

重要的是，我们要对MVCC的认识建立一个体系，而不是只言片语的学习技术知识。下面尝试画一个图把各个点串联起来。

MVCC思维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