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去世与李稻葵的中国经济学

作者：邓新华

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一代物理学大师霍金去世，享年76岁。说实话，他的宇宙理论我只能理解一点点，还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但是他的方法论给我很大的启发和阅读快感，所以对他非常感谢。对他的离世，表示哀悼。

之前我也写过一篇文章，引用了霍金《大设计》里的金鱼缸的故事。金鱼在鱼缸里看外部世界的光线实际上是弯折的，霍金用这个故事想表明，如果人也像金鱼那样生活在“玻璃缸”里， 人也会就这个光线弯折的外部世界发展出一套最简理论。

经济学家张五常的方法论和霍金一样。当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持这种观点，这是被普遍采用的科学方法论。

像牛顿、爱恩斯坦等伟大的科学家，就是为追求简单、简洁而生。牛顿的伟大之处在于他突然给人类创造了一个简单的世界。他用几条定律就解释了纷繁复杂的运动现象，而在他之前，人类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处在一团乱麻中。

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有理论简单，才能更好地解释复杂世界，因为要节约脑力运算。

以经济学为例，每个人都有不同于他人的特点，如果就每个人的特点都专门定制一套经济学，那就需要几十亿套经济学，没有人的脑力能够运算得过来。所以，经济学理论的正确方法是找到这几十亿人共同的行为模式，推导出普遍的经济规律。

理论要追求简单，但挥动奥卡姆剃刀的过程不简单，考验功力。

这两天还看到一篇文章——《胡景北：关于这个问题，李稻葵和田国强都是在扯淡》，胡教授批评的是田国强和李稻葵关于建立新的中国的经济学的观点的。胡教授的文章非常犀利。

基于某些原因，我就不评论李稻葵等教授了。我就说，基于对科学方法论的理解，我猜想的经济学理论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吧。

它一定是更简单、更具普遍性的。

这一趋势不是今天才有的。真正的经济学大师，如亚当斯密、萨伊、巴斯夏、门格尔，谁不是奔着解释普遍经济规律而去的？

胡景北教授举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说：“毫无疑问，中国南方的学者可以发展出有‘中国南方特色’的农业经济学，其中假定农业只生产水稻，中国北方学者亦可以用麦子高粱两产品假定建立‘中国北方特色’的农业经济学。”

稍有科学方法常识的人，就知道，既然两种农业经济学的差异只是粮食品种不同，而其规律，如边际产量递减等等，并无不同，那何不把两个农业经济学合并，以节约脑力运算呢？更进一步，又何不把农业经济学和工业经济学合并呢？……

现在已经是人工智能时代，随着科学方法论的普及、人工智能的发展，经济学的发展趋势一定是以更快的速度趋向简洁、简单，而不是为特定的环境定制无数套经济学理论。

而且，经济学也将越来越和法学、政治学、社会学等等打通、融合。

比如，自然法理论中的权利，就和经济学所揭示的繁荣的规律，是完全一致的。权利理论和市场理论完全可以融为一体。

因为人所处的环境固然有不同，但行为的规律都一样，经济学、法学、政治学、社会学只不过解释的角度、用语不同而已。

关于人工智能的发展对经济学的作用，很多人会想到超级电脑的计算与控制，然后想到计划经济，这其实是完全错误的。

人工智能完全可以帮助人类发现更多的经济规律，使经济学更加具有解释力。

想想看，人类在思考经济问题时，受到多少情绪、偏见、利益的影响？

即便在科学昌明的今天，即便到了教授的地位，很多经济学者还是缺乏基本的科学素养。

在人的环境下，很难对他们纠错。

由于这些因素的存在，浪费了人类太多的脑力、财力，延缓了人类对经济规律的认知。各种“高粱经济学”、“大豆经济学”，不就是这样的浪费吗？

但是人工智能不存在这些浪费，而且，算力惊人。

你可以操控一个人工智能，按照你的意图来定制经济学，但是你会被海洋般的人工智能自动纠错，或者淹没。

它会直奔简洁、简单的理论而去。

霍金是提醒人类警惕人工智能远远超越人类、从而毁灭人类的，这种前景也许真的可能发生，不过，我相信也存在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人类更好地利用人工智能发现更多的规律，包括经济规律，从而让人自身变强，也找到和人工智能的共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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