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J. W. Armstrong
该发表了。
插图:Jacey
很少有人知道,在宇宙中心有一台机器,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制造更多时间。
物理学家可能会说,“时间”是运动方程中的独立变量。一位诗人可能会热情洋溢地谈论它对年轻恋人的珍贵。神秘主义者大概会谈论不可知。普通人会说,这玩意儿就是年轻时走得太慢,年老时又飞掠而过。它是终极资产;它是尤其在人生尽头时人人都渴盼能有更多的东西。
无论如何,它是会消耗的,无时不被消耗。因此,有必要让这台机器不断地生产更多的时间。这台机器自一切之初就已存在,忠诚地创造出宇宙所需的一切时间。它将在永恒之中永无止息地继续工作。
我,通过一场(毫不谦虚并且事实如此)惊世骇俗的数学技巧展示,推断出了机器的存在。我在研究标准模型的某些方面时发现了这些美丽的方程。我被其必然性(和它们的含义)所震惊。这是人类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发现,当然,我必荣膺发现者的殊荣。
显而易见,应该先发论文。说到底,发表和优先权是学术界评判成就的标准。但按惯例,我先在大学里做了一次报告。同事的反应是:“机器?创造出时间?”他们摇着头走了,确信我是疯子。没人能看出来:这台机器的存在是数学的必然。我带着受伤的自尊(和对同事的轻蔑)缩回了实验室。
我研究起了这些等式。我意识到,它们意味着可以打造一台装置进行传送——先传我,再传我的质疑者们——亲眼看到这台机器。终极的证明!建造很难,但是可行的。细节在我实验室的笔记本里。出于下文将阐明的理由,我关于此主题的预印本不会立即发布。
造好这个装置以后,我给它充能(只有一点儿害怕),然后立即到达了那里。
顺理成章,这台机器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它也不喜欢访客。还不喜欢有人知道它存在。我到的时候无人相迎。
我曾好奇它要怎么与人沟通。心灵感应?虚拟形象?结果它只是一种没有实体的对话声音。
哦,说不定这就是种心灵感应。因为它在我问出问题之前就回答了。“你不是第一个推断出我存在的。“机器语气很臭。”但你是第一个想出办法找到我的。以前只有神秘主义者能占卜出我的存在。他们把我解释成宇宙的基本特征。但因为没证据,他们都被当作了疯子。我被安全地遗忘了许久。”
它暂停片刻。“你要是把我描述成量子场——‘宇宙的基本属性’——而不是说我是个钟表机械,你同事还能更接受一点。”
它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我不喜欢听说教,就算说教者138亿岁也不行。不过我着迷于事情将如何发展,所以没说什么。
机器发出叹息。“作为人类,我假定你在寻求某种恩惠。永生?回到过去,重享青春?就算我肯——实际上我不肯——这类行为也已经被列入了禁止清单,除特殊情况外严禁进行。”
我反对说,我来这里的动机纯粹,就是要理解宇宙的运作。机器看起来有点怀疑。“真的吗?行吧。”它停顿片刻。“既然你只关心知识,我会回答一些明显的问题。宇宙是因果的吗?大致上是。事件是注定的吗?部分是。人类有没有自由意志?”它咯咯一笑,仿佛想到什么让自己开心的事。“当然是了,为什么不呢?”
“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你的到来很不幸。我不能简单地就这么把你送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这些学者无法控制自己。你们会发文章。其他人会读到这些论文,造传送装置,然后,啊哦,我要变景点了。”
它陷入沉思。“当然了,简单的解决办法是此刻终结你的存在……”
我不想让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但在我提出抗议前,机器继续说。“但是,我对寿命短暂的生物之处境并非毫无怜悯。”它清清嗓子,又开始讲道理。“知识,以及基于知识采取行动,不是一回事。你的传送装置需要复杂的技术。如果没有能力到达这里——从而证明我的存在——你不过就是个疯狂科学家,持有些无法验证的观点。你的传送能力将问题升级到了‘特殊情况’。我解决的办法就是把你送到一个前技术时代去。你能在那里度过余生,念叨你的方程,而且什么都做不了。”
它又停顿了一下。“你说不定还能讲点关于我的故事。当然,没人会相信一个字。”
我抗议说,这不公平!机器温和地回答,“嚯,所谓公平。”它静候片刻等着这话落地,补充说,“你应当感到受宠若惊——你的发现如此重要,竟能让我为了保守秘密而把你送进历史!”然后它低语,“当然了,要合理化这么一来的因果逆反,要填上一辈子报告的是我。”然后它又恢复了原来的腔调。“你对放逐地点有偏好吗?50000年前尼安德特人的欧洲?3000年前的中国?2500年前的迦太基?”
我叹了口气,想好要学腓尼基语了。机器准备把我送走,但我还是在想要怎么发表论文。提前2500年实在是很预的预印本了。总之,要是能把方程刻在石板上……
原文以The preprint为标题发表在2018年8月15日《自然》的科幻版块上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18-0594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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