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桦用“pivot”管理哲学，带领趋势科技迎向AI物联网

她，

2013年《富比亚》杂志亚洲50大最有权势商业女强人第四名；

她，

是软件行业极少数的女性企业领袖；

她，就是趋势科技CEO陈怡桦。

经常穿着运动T-Shirt、牛仔短裙，总是保持爽朗笑容的陈怡桦，2005年从趋势科技董事长张明正手中接下重担，担任趋势科技CEO。12年来，不论全球经济如何不景气、科技如何更迭变化，仍然能让趋势科技维持每个季度盈利。

1988年创办的趋势科技，过去近30年来，历经多次转型。原来主要做PC端的防毒软件，之后成为个人电脑PC的防毒软件巨人，之后迎接网络时代，再到云端时代，每一个阶段，趋势科技都能成功跟上。如今，全世界只要想到云端信息安全，第一个就想到趋势科技，全球市场占有率高达33％。

近两年来，面临物联网、人工智能风暴来袭，趋势科技再度启动转型大战略。这背后均有陈怡桦带领团队一路过关斩将的贡献。

今年11月，由远见 • 天下文化事业群主办的第15届华人领袖远见高峰会上，邀请她到场分享转型经验。

以下是采访内容的精华分享：

《远见》杂志

你担任趋势科技CEO 12年以来，趋势科技有什么样的转变？

陈怡桦

趋势科技20年前的愿景口号是“Your Internet virus wall”，当时网络才兴起，趋势科技在全球第一个喊出病毒码采用一键更新，不再采用磁片更新。这个策略，让我们在德国、日本，快速取得领先的地位。

也因为接触网络生态比较早，我们很早就领悟到，防毒软件要帮客户抵挡黑客的攻击，做客户的门神，那个门口不再只是在电脑里，而是在网络，网络就是新的门，趋势科技就得挡在那，也因此快速研发出针对网络生态的新产品“InterScan”。

大约10年前，全球开始迎向云端潮流，黑客入侵与防御的第一线战场又多了一个云端，这和以前又不同。

简单说，每天有很多人用手机拍照存上云端，被入侵的危险不只是手机，还有云端资料库。云端防护，就不能沿用以往那种下载防毒码到PC或是手机等个人设备这个方式来做，因为入侵行为是发生在云端的，还没下载到个人设备就已经发生了。

而且云端上的档案那么多，如果黑客入侵，全部外泄，造成的冲击更大，所以防范要变得更快，更全面。

我们也因此喊出云端信息安全第一的新方向，把产品创新思维往云端方向改善，设计成云端上的智能防护网络，防毒软件已不能再等人去更新，都要自动更新。

《远见》杂志

趋势科技总能够跟上变化的秘诀是什么？

陈怡桦

我们内部有一个全新成功方程式：「X=I+U-T」。

意思就是：要注意基础设备（Infrastructure）有什么改变，会产生什么新的信息安全漏洞，再注意使用者行为的改变（User behavior），并降低威胁（Threat），最后解出未知的X，也就是提出解决方案。

第一个要注意的是基础设备“I” 。例如从PC，到网络云端，之后再到物联网，每次改变，就会出现新的安全漏洞，那么信息安全的新需求是什么？

其次，基础设备改变后，消费群体也会变的不同。

例如，近年来基础设备已经走向物联网。终端产品越来越多，又变得很小，不像电脑，还可以在上面装软件。所以信息安全必须从出厂开始，就要装进去，像我们出一种security API，直接和做设备的厂商合作，ASUS的Home router，已经先加进去。

物联网时代，设备很多，不可能每个设备都装，重点是要装在哪里。例如油电事业，重点是装在控制器上，因为对黑客而言，侵害一个个设备是不合效益的。

例如上次发生的WannaCry或Petya，最大损失都在船运公司，货舱的日程表到现在都还乱成一团，他们不是每艘船都被黑，而是控制船行程的主机被黑，就让整个航运动弹不得。

“U”，是指使用者与买家习惯。现在各家公司都发现信息安全人才不够，只好外包，由别人代管。有一种公司叫做MSSP（Management security service partners），受委托处理中小企业的病毒。而此刻，政府、大型企业都开始做信息安全中心SOC（security operation center），以前这可能只是一个小部门，但现在都觉得太重要，因为万物联网了。

当MSSP、SOC崛起，我们就要思考如何与这两种新组织合作。买家是不一样的人了，价钱、产品模式也都会不一样，生态完全不同。

《远见》杂志

如今已进入万物联网和AI时代，趋势科技如何应对？

陈怡桦

最近我们又提出第三个转型，喊出“Connected world”（连结世界）。全世界将有越来越多的联网设备，当设备送回大量数据时，无法再用人工分析，一定要用机器学习或AI，因此，物联网和AI分不开，加起来就是真正的连结世界。

一般人说物联网是Internet of Things，但我们说是“IT meets OT”。以往，工厂里的机器运作（operational technology），被认为属于操作端，与数据无关，但IoT打破这个观念，必须把数据放到制造里，机器都有感测器，才能得到数据。

但是IT meets OT，最危险就是会被攻击进去，所以我们两年前买惠普旗下的TippingPoint。

《远见》杂志

趋势科技收购公司时，例如跟惠普买下TippingPoint，收购策略是什么？

陈怡桦

我比较喜欢用打篮球的中枢步法（pivot）做比喻，打球时轴心一只脚不动，另一只脚则画弧形移动。趋势科技一只脚始终踩都在信息安全上，另一脚则运用信息安全的专长，从电脑转到网络、转到云端，现在转到物联网。一直以来，趋势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当我们收购时，会先思考核心策略，再想为了达到目标，有什么合适的途径，后续成立团队调查，这方面通常由公司内部的商业发展部门主导，技术长会从侧面提醒需要什么技术，或者是缺什么人才。例如2015年，趋势用三亿美元向惠普收购TippingPoint，就是为了让公司借此接触到不同市场。

我们也有觉得很棒但是最后却放弃的公司，是因为公司文化差太多，一看就无法整合，如果无法做到好的内部管理与沟通，宁可放弃。

《远见》杂志

公司根据外在环境，调整营运目标，内部组织又应该如何改变？

陈怡桦

我刚当上CEO时，做了很大的内部改组，组成各个以消费者为主的组织，是有成效。但后来觉得，我们其实不需要大动干戈去改组，尤其这几年，产业变化快，做组织重整，非常伤工费时，因此我改组虚拟团队（virtual team），随时能机动调动最需要的人。但要做到能随时机动调人，就要先打破过去员工定向向某一个主管汇报的规定。

这个方式刚实行的时候，基层员工都很高兴，因为可以尝试新的事情。中层主管比较不适应。后来我们把发红利的方式也改了，以前是部门中心制来分红，业绩好的部门分多一点。现在是全公司从上到下，用薪资折算分红百分比的方式，这样全体员工都一样。也因为这样，虚拟团队的做法就更加受到欢迎。

今年暑假，我带了30多个工程师、销售人员到多伦多大学学习了两个星期。这也算是组建虚拟团队，是为了研讨现在当红的AI议题，我让每个部门挑出对AI最有贡献的人，组织新的团队。在那边，每天一早要算数学，人工智能需要的数学很难，很花脑力，可是用这样的方式集合对的人，在一个舒服的环境进行创新，收获很大。

《远见》杂志

目前张明正、陈怡蓁在公司扮演什么角色？

陈怡桦

他们是我们的精神领袖呀！我常说董事长张明正和文化长陈怡蓁是我们的“良心”。

现在要做重大决定、遇到困惑，我一定会打电话和张明正谈谈，他很少直接和我说要怎么做，反而会问许多问题。他对人性、世界的看法，常给我启发，他常说，要知道一个人聪明与否，看他的答案，要知道一个人有没有智慧，看他的问题。他从来不回答问题，他只问你问题。

陈怡蓁则常做各式各样的文化活动，不久前，TippingPoint搬到新办公室，办了一次文化工作坊，陈怡蓁指导员工如何折纸房子。TippingPoint原来是惠普的公司，惠普在西方企业里，较偏人文化管理，所以这次活动也让员工大开眼界，高兴得不得了，觉得趋势很特别。

《远见》杂志

万物联网后，趋势的客户相对变得多元，你看好哪些市场？

陈怡桦

根据顾能（Gartner）最保守的估计，2020年将有260亿个联网设备，现在一人一只智能手机，全世界就已经有80亿个设备了。所以未来市场会很多元化，我比较看好智能城市，像是日本为了2020年东京奥运，有很多政府单位开始筹备5G的基础建设，包括NTT等电信商也行动起来了。趋势也和某些单位、公司都有合作。

《远见》杂志

AI是重要的新潮流，怎么看这个新技术？会取代人类？

陈怡桦

AI时代，可以以医界的“望闻问切”来比喻，“望”和“闻”AI都能解决，但是“问”和“切”则是AI无法取代。AI在输赢对错分明的地方一定会赢，但我们是人类社会，输赢随人而定，时时检视这些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