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不管怎么+,都不能、更不允许改变这个行业的根本初衷,否则就是犯罪。
AI似乎有点过热了,热的似乎要“脱轨”。
从1956年被四位美国科学家提出概念以来直到到2016年,整个人工智能AI的第一个60年几乎波澜不惊。尽管有“三起两落”的曲折过程,但好像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不过从近年开始(有人说2016年是AI元年,有人说应该是更早),AI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从学术界到产业界,从产业界到资本市场,人工智能正在通杀四方,且有越来越猛的趋势,让人心惊胆颤、猝不及防。
正式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场以“硬科技”为核心的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与商业化全球大会拉开帷幕。除了全面而系统的总结了人工智能近期的种种,还在努力让这个疯狂的AI回归理性而健康的轨道上来。
11月7日-8日,以“硬科技改变世界,硬科技引领未来,硬科技发展西安”为主题的2017全球硬科技创新大会在西安正式拉开帷幕,当文化古城和新兴技术融合,我们看到硬科技各个领域的创新思维的激荡。
据了解,本次全球硬科技创新大会由开幕式、主论坛、分论坛及多场系列活动组成,围绕人工智能、航空航天、生物技术、光电芯片、信息技术、新材料、新能源、智能制造等硬科技“八路军”领域为重点。
在这场大会上,“人工智能+未来医疗”无疑是其中一个引人注目的话题。为此,我们采访了中国工程院院士、副院长,肿瘤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国家临床药理基地主任、原第四军医大学校长樊代明,希望能为业内做参考之用。
樊代明院士先后承担国家863计划、973计划、国家攻关、国家重大支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课题,是首批国家优秀中青年人才专项基金及国家杰出青年基金的获得者,首批创新研究群体学术带头人。2017年6月23日,樊代明获科学中国人2016年度人物之杰出大学校长奖。
一直以来,国内的科学界都有一个顽疾,那就是技术在从实验室走向产业、走向应用的过程,异常艰难,有时候甚至会数年停滞不前。由此也造成了一种奇怪现象:各种论文满天飞,而产业界却依然嗷嗷待哺。
在医学领域也是一样,国内很多专家学者级的医生,动辄都能写几十篇、上百篇论文,涉及到医学理论的各个领域,看似繁花似锦。但是真正到了临床验证,到了将技术用于治疗的时候,往往会脱节,往往是“报告厅里唾沫横飞,手术台上手足无措”。
这可不要人命吗?
“不是说写论文不行,而是说要写了有用,写了能真正用于临床治疗。”樊代明院士说,“比如有一个医生,一辈子只写了五篇论文,或者八篇论文。看似很少,但这些论文是他在临床过程中已经总结出的经验,对病人有用,这就是好的论文!
“如果大家都这样做,当千百万的医生各自都写出这样的论文以后,就形成了新的医学知识体系,不是很好嘛?
“而如果我们完全地按照科学家的要求,一个人写几百篇,其实到最后它很难整合作为医学治疗中去,这是我的观点。”
作为硬科技“八路军”中的重要一员,人工智能在医学领域的技术应用由来已久,也有了很多成熟和成功的案例。这其中最为知名的当属达芬奇手术机器人,也是“人工智能+未来医疗”的一大典范。
在美国,达芬奇机器人已经非常普及,在包括社区医院在内的全国5000多家医院里,达芬奇机器人的装机量已经达到2200多台。 在中国,售价高达2000万元人民币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在过去三年中分别卖出10台(2014年)、13台(2015年)、15台(2016年),分别增长了30%,15.4%,达芬奇手术系统在中国大陆的装机达到了62台(截止2017年3月4号)。在过去7年中,达芬奇机器人手术量更是基本实现了每年翻番的增长,尤其是在2016年,其全年手术量突破了1.5万台,达到了近1.8万台手术。
“不管科技怎么发展,硬科技也好,人工智能也好,首先我是一名医生。而作为医生,要解决的是人类健康和治病问题,所以一定要首先对医学有正确的意识。”樊代明院士直接了当,点明了AI和医疗的先后关系。
“当然,我们需要科学,或者科学的方法来推动医学的发展,这也是被历史事实证明的。科学,尤其是咱们说的硬科技对医学来说,有很大推动作用,这更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医学有自己的本质,比如我刚才(在今天的硬科技创新大会上)讲的科学方法在医学研究中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些是需要靠人文,靠心理,靠艺术,来加以补充的,因为我们针对的不是死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现在的导向,就是这种过于基础的,顺势的或者立体的研究,实际上就和人走的很远了。怎么把这些研究和活生生可变的人联系,就是未来医学发展的方向。
“显然,我并没有反对科学技术,我也没有反对这种微观的研究,我们提倡的是整合。一定要在微观研究中和人体的疾病,和人体的整个健康相联系,而不是割裂开来的,这是我的观点。
“否则的话,如果我们按照科学家的要求来要求医生,我们可能就做错了。那人人都成了科学家,会怎样?如果没有医生了,你愿意去找科学家看病吗,你敢找AI去看病吗?
“这里并没有否定科学和科学家的作用,而是按照不同领域的要求来做要求,比如我们要求医学和医生的正确方向。”
“人工智能+未来医疗”,或者称为“未来医疗+人工智能”更为合适。它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显示我们的技术有多牛,也不是为了做出好看的PPT和BP,更不是为了融更多的资、赚更多的钱,而是为了4个字:治病救人。
这恰恰就是“医疗”的根本目的,不是吗?
毫无疑问,这个道理在医疗领域是这样,在其他领域也是一样。加入了AI的无人驾驶,是为了让驾驶更快更安全更省心,但绝对不会改变交通出行的“为了到达”的初衷;工业机器人,也不会改变工业领域“生产制造”的本职......
人工智能不管怎么+,都不能、更不允许改变这个行业的根本初衷,否则就是犯罪。
AI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新兴的、前沿的技术,已经对社会生产生活的很多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医学领域也是一样,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的贡献有目共睹,可穿戴式老年健康产品、基于图像识别的病理切片分析等等,或在研发中,或已经有了市场化产品。
不过,就目前的弱人工智能阶段来看,它的影响作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巨大,而很多尚处在实验室襁褓期的也并没有显示出实用价值。
“现在我们提倡硬科技,提倡人工智能,这没有错的。但是我们只能把其中某些东西、某些技术拿到医学上用,而不是一股脑的用。”在樊代明院士看来,人工智能还不足以全面应用。
“人工智能对我们医学的帮助很大,但它只能帮助某些东西,至于是哪些东西其实显而易见。最明显的就是,你不可能把所有的病人表现和生病的症状都输进去,因为每个人在不同时刻都会发生变化,而人工智能起码到现在还到不了这个跟踪和分析的水平。
“如果一旦出错,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会出人命的!就像我刚才在演讲的时候,它(某语音识别系统)就把我说的‘诸位’翻译成了‘猪位’,猪的位置。在这个场合,是个小事情,当笑话来讲的。但到了医学领域呢?
“我现在没出血,机器人按照没出血的治。但紧,接着话还没说完就大出血了,机器人还是按没出血的治,病人是不是就被治死了?”
至少从现阶段来看,治疗过程中的瞬间变化,有无穷大的可能性,离开了医生是不可想象的。而以精确著称的达芬奇系统,在1.8万台手术中泌尿外科手术占40%,普外科手术占32%,胸外科手术占12%,妇科手术占11%,其它5%。可以看出其手术也主要集中于泌尿外科和普外科。
“所以我们不要苛求任何事情都能被科学、被机器人解决,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不过,起码AI帮我们完美的解决了挂号的问题,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不是吗?”樊代明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