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見錄/孔子與ChatGPT\胡一峰

前幾天，以色列總統艾薩克·赫爾佐格發表了一篇部分文字由人工智能撰寫的演講，成為首位公開使用ChatGPT的領導人。ChatGPT發布於二○二二年十一月三十日，是人工智能家族裏的「年輕人」。「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在人類世界裏是一種美好期待或某種大概率事件，在人工智能的世界裏卻是妥妥的現實。AI後浪必然強過它的前浪，否則便失去了誕生的理由。

根據網上的介紹，ChatGPT擁有語言理解和文本生成能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會整理信息，還會分析歸納，不但與人聊天是一把好手，而且會寫腳本、文案、代碼，能從事一些具有「創作」和管理意味的活動。這聽起來很美妙，但也很可怕。那麼，還有什麼是它還不會的呢？專業人士的答案是情感。AI沒有自己的情感，也還不會捕捉人類的情感，因此在與人打交道方面，存在着弱項，至少目前是如此。

而人是社會性動物。讀懂同類的能力，是人類最重要的能力之一。讀讀《論語》，對此會有很深刻的體會。孔老夫子的一切諄諄教誨，歸結起來，無非教人如何與人相處。《論語》記載了這麼一件事。子路、冉有問了孔子同一個問題「搞明白了就付諸行動嗎？」孔子對子路的回答是：「父親兄長都還在呢，為什麼不先請教一下他們的意見再行動呢？」對冉有卻說：「想明白了就去做吧。」另一個學生公西華感到困惑，問孔子為什麼同一問題沒有標準答案。孔子解釋道：「冉有是個謹慎畏縮的人，我就鼓勵他；子路這傢伙急勇過人，所以我勸他多聽取別人意見。」

我想，如果讓AI回答子路和冉有的問題，答案應該也不會是簡單的「是」或「否」，而是分情況作出複雜的討論。但孔子的高明在於超越具體層面的瑣碎分析，直接提出個性化建議，幫助兩個稟賦各異的學生提高處事能力。在與AI的賽跑中，這也正是人類暫時領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