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性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唯一方向吗？

文/郭斌（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教授）

人工智能（AI）的发展，其实可以有三个趋势性的方向。第一个实际上就是我们如何让这些AI的行为模式上更像人类，这是一个发展方向。比如说早期我们讲这个机器人为什么有趣？因为它很像一个人，这个其实是带有很强烈的人类相似性的影子，也就是说人类创造这样的一种机器人。至少在早期的时候，我们希望创造出一些它能够模仿人类行为的一些智能，它像人类那样思考、像人类那样去理解这个世界、像人类那样去决策。

第二个发展趋向是什么？它们其实不是用人类的相似或者相同的方式去思考，但是我们要求的是它能高效率地去解决我们人类目前靠人脑很难解决的问题，这一类其实反而是我们现在看到AI发展的很多东西，就是他们背后所用的算法，并不完全按照人类这样的逻辑思维方式进行计算。人脑本身也是一个计算系统，只不过我们大脑这样的计算系统里面可能有一部分很适应于非结构化的这种模糊情景下的分析决策。就此而言，这第二个发展方向，它不像人脑，但是它在解决人脑不能解决的问题上具有非常高的效率，像阿尔法狗，以及这之后的发展。

第三个方向与前述两个相比较为特别，实际上是现在的AI包括这些研究者、实践者比较忽视的一个方向，但是这个方向在未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并且它有巨大的商业价值，只是等待挖掘。这个方向是什么呢？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AI被应用在什么地方？是应用在很多智能硬件上的，而且随着智能硬件大量的应用，它已经导致很多物体都和智能硬件关联在一起，我们的汽车、冰箱、彩电，我们的手机，我们所有能接触到的用品，其实都可以和智能硬件结合在一起，比如说手机，我们现在放弃原来的手机去购买一款新的手机，你不会有任何的负疚感，有一款新的再买款新的，再有新的再买新的。如果你去换一个新的手机的时候，你希望那个手机能带有上个手机的性格，换言之，已经不是一个有工具性的东西，它是有情感性的东西。如果这样的话，AI对我们来讲有非常大的价值。为什么说情感性、社会性是AI发展一个非常大的趋向？我们知道前面两个发展路径都非常强调AI功能的效率和精准性，但是效率和精准性受限于我们现在的数据，受限于我们现在的一些算法和技术上的改进，它目前是很难完全达到我们的要求。而如果我们把社会性和情感性作为价值最主要的部分，其实我们是能够容忍在效率、技术上的缺陷。我们可以用一个比喻来说明：我们每个人都有朋友，我们会不会因为我们某些朋友讲的话不够科学、不够精准，所以我们就决定和他断交？这不太会发生，换言之我们对他们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我们不要求他是精准的百事通。同样的道理，如果这样的一些智能产品，被赋予情感性的价值，我们对它的价值诉求并不仅仅是要解决精准性和效率上的问题。因为在这个情形下我们希望更多的是具有社会性、情感性的价值。

我们可以来思考这样的技术它的商业价值是什么？你要实现这些产品有性格、有温度，它背后是需要靠海量的数据来支撑的。现在有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可以提供这种服务？没有，这几乎是一个完全的空白，除了在某些特殊的细分市场领域。在未来的十年里，这个方向上一定会产生出BAT级的公司，因为你可以想象每个人都有大量的智能硬件，每个人都会希望AI具有性格、具有温度，能够横跨硬件，这些硬件对你来讲是分布式的助手，和你互动的助手，背后代表都是你希望和它互动时的情感和个性。如果有这样的公司，意味着它面对的市场是全世界。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坚定地认为第三条道路是我们目前尚未很好地去满足，但是从这个世界的未来来看是极其有价值、有潜力的一个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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