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数据的“楚门世界

本文首发于3月29日《环球时报》评论版

近日爆出的Facebook数据泄露案，让大数据分析公司操纵社交媒体用户心理，影响大选结果，进而干涉国际政局的暗黑世界曝光。剑桥分析公司2014年利用一款性格测试程序以2.7万名脸书用户为切入口，将5000多万Facebook用户的个性画像作为社交地图，精准投放各类资讯、广告为特朗普胜选立下奇功。这家公司还曾利用类似手段介入英国脱欧公投等重大历史事件，20亿Facebook用户为此丑闻震撼，Facebook股价也遭受重挫。

社交媒体在提供人际交往的网络连接便利同时，也将全人类这张巨大的数字社交网络或者说人类组织图谱，暴露在大数据和AI的技术利刃之下。人们本来以为大数据和社交网络能带来更自由的空间与个性化的选择，却没料到数据巨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人们的隐私和政治权利都变成政客与数据分析商合谋窃取的财产。在电视、报刊等传统媒体称霸的时代，政党往往利用电视台、报社等媒体机构影响社会舆论，也利用盖洛普等调研公司抽样剖析选情和选民动向，人们很清晰地了解政治选举的套路后，对待选举日益失望与冷漠。社交网络成为选举操纵的强大平台和工具，可谓震惊世人。

首先，社交网络有全球垄断性质。以往电视等传统媒体虽然对人们的政治倾向有影响，但各媒体政治倾向不同，没有一家电视台或报刊能垄断全球，市场竞争促使观点多元，人们虽然不免被洗脑，但总有异见者提醒人们还有其他理性选择。但全球社交媒体基本被几家巨头垄断的事实，使得数据野心家通过一张巨网操控全人类成为可能。其次，大数据分析让人类心理爱好无可遁形。以往的盖洛普调查是抽样研究，不可能了解人的性格全貌，更无法获取社交关系迷宫的钥匙。但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出现，足以从海量关联数据中抽取出关键线索，让每一条社交网络资讯都可能成为政党操控的“选举子弹”，让网络用户在潜移默化中“躺枪”，甚至变为协助网络资讯病毒传播的“僵尸”用户。最后，智能推荐算法可能助纣为虐。传统媒体的政见辩论和客观性报道，让人们被动地兼听则明。但人工智能的推荐算法，往往从数据挖掘中摸清了用户真实喜好与偏向，再投其所好推荐观点一致的资讯，不断强化人们的既有观点，可能助长偏执。一个典型的智能推荐算法用户，可能就像“楚门的世界”里那个天真的楚门一样，周遭的舆论环境都是算法营造的，本人也是完全透明地被算法所“鱼肉”。算法熟悉人们的“心魔”，并一味迎合人性，再结合金钱与权力，让社交网络成为人性沉沦的“蜘蛛网”，人们乐于被狭隘的观点裹挟，每人守着一口“深井”，看不到真实的世界。而唯有算法可以监视人类群体的全局，并投放有效资讯左右局势。

现代的脑机接口技术，已经可以使AI和人类操控大鼠走迷宫，大鼠以为是自主行动，实际只是被控的“阿凡达”。在被算法操控的社交网络当中，人类也像在资讯的汪洋中走迷宫，我们以为是自主选择，实际已被算法控制而不自知。通过剑桥分析一案，人类当猛醒。对社交大数据分析的滥用、智能推荐算法的偏狭陷阱产生警惕，认清人类思维在大数据和智能算法面前的局限性。从数据隐私保护、社交网络平台多元化等几个层面入手，从内心深处为大数据算法设立一道良知的防火墙，从社会管理的角度也要关紧数据挖掘和智能算法的作恶阀门，严惩窃取用户数据和AI操控的政治舞弊行为。即使是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算法主导的未来时代，人类的价值观和正义感也不能缺位。数字化的楚门，最终也一定会选择走出算法营造的虚假布景，让人工智能与人类智慧相结合，使世界更美好。

作者为新智元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