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当前形势下，你还要创业吗？

科学家的身份，有时反倒会成为创业的掣肘。

作者 | 王玥

编辑 | 陈彩娴

在微软亚洲研究院从事自然语言领域工作逾21年，周明实现了两个“小目标”。

一是与MSRA的同事们一齐努力，将他所带领的NLP小组带到世界顶尖水平；二是努力促进中国的自然语言处理研究进入世界一流水平。

21年间，有许多人、事都足以吸引他改变自己的路线，但他一直坚持了下来，直到实现这两个“小目标”。

然后他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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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转型CEO

选择离职，是因为周明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要创立一个自然语言领域的顶尖公司，去帮助企业解决各种问题。

从科学家转型 CEO，经验与资历，固然是周明的强项。但在出发伊始，周明就面临了诸多挑战与疑问：50岁了还能像年轻人一样熬夜奋战吗？市场、投资人会青睐自己还是年纪更轻的创业者？小团队与大公司比拼怎么才能有竞争力？

在本应安稳享受学术成果的年纪，周明选择了再次出发，又在不断进发的荆途之中，收获了关于创业的感想。于是，在他组织的 CNCC 2022 的“当前形势下，你还要创业吗？”论坛中，周明谈到了自己创业的珍贵经历。

有了创业的想法后，周明与好友李开复聊了聊。李开复提出，周明从事研究多年，但是没有多少创业经验，这会是创业的极大障碍。于是他便让周明到创新工场担任首席科学家，让周明在工作的同时去了解如何孵化一个团队。

在创业之初，周明手中没有一条数据，没有一样代码，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后来从创新工场其他团队转来2位员工，他又招募了2位实习生，几个人的团队“小而美”，一起开始了创业征程。随着更多人的加入，一点点积累出来了“孟子”轻量化大模型技术。而这个团队后来升级成为了去年成立的澜舟科技。

在去年，澜舟参与HICOOL2021 全球创业大赛，获得了一等奖暨人工智能和金融赛道第一名。同时也成功融资近一亿元。

在周明看来，这些殊荣是对澜舟技术的肯定。2021年是澜舟的技术元年。在技术上攻克难关后，澜舟今年的任务是制作产品，可以说，2022年是澜舟的“产品化元年”，而即将到来的2023年则是“营销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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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轮、中轮和前轮

“先攻克技术、再制作产品、最后进行营销”的步骤，源于周明提出的创业模式。

周明认为，创业就像驱动一辆车。这辆车的后轮是技术创新（算法、研究），中轮是产品，前轮则是销售与市场。科学家创业，一般而言是，这辆车应该逐步从后向前驱动，然后再从前到后驱动，最终实现全轮驱动。

他谈到，科学家创业，往往后轮强劲，擅长算法或研究，但不擅长建立产品工程、市场销售等等方面。因此，不少技术做得好的科学家往往创业失败，令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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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一个可能带来技术的突破

说到技术对于创业的重要性，周明提出，虽然技术这个“后轮”是创业的基础动力，但决不能盲目进行技术创新，而是从一开始就要选择好攻克的方向。

无数 NLP 创业者的奋斗史，同时也是自然语言处理的发展史。自然语言处理经历了几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因此在过去，不同的创业者会根据时代特征选择不同的创业方向。

周明认为，创业者要根据时代的特点和需求，技术发展的趋势，去选择一个可能有所突破的方向进行创业。从图上可以看出，自然语言处理已经历了统计语言模型时代和深度学习时代，自2017年以后，便步入了大模型的时代。针对大模型进行研究、创业就比曾经的基于规则，基于统计要更容易得到突破；顺势而为，企业也更容易成长起来。

然而，作为一间只有几人的创业公司，澜舟科技走巨头走过的路：打造千亿、万亿模型，这绝对不现实。这就涌现了一个关键问题：作为一间力量有限的小公司，如何证明自己在大模型时代是有价值的？

周明想到的答案是做轻量化大模型。

“你说你的大，我说我的轻。”这是周明提出的适于时代需求，却又进行技术创新的技术方针。这也是他进行客户调研的结果。模型太大了客户部署不起来，也无法承担CPU的负担，考虑到多方面需求，澜舟选择了做轻量化大模型的发展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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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八大要素

经过对创业生态的观察与亲身参与，周明总结出创业八大要素，即：创业动机、找投资、技术路线、商业模式、组建团队、找客户、品牌建设和创业节奏。而周明针对其中自己最有感悟的阶段，对创业者贡献了一些建议：

对于创业动机，周明认为，不能仅仅为了赚钱就选择创业，或者因一时赌气，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去创业，作为科学家，更多的是要为志向和情怀去创业。

同时周明提出，不要见到大多数人选择了某种技术路线就轻易选择，也不能盲目进行技术创新，科学家的创业往往建立在技术研究上，应该做到“先落地，后创新”，即先把已有的核心技术掌握，用已有的技术形成产业闭环，盘活企业后，再寻觅创新的机遇。

对于转型 CEO 的科学家来说，产品开发往往是致命的一环。在这一阶段中，周明认为创业者要做到充分了解客户需求。听大于说：创业者不能只听积极的反馈，而是要去做直接的用户访谈，了解客户真正的评价；其次则是区分真假需求：采购决策人和直接用户的诉求会有不一致；需求也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并且国内客户往往希望有一揽子解决方案，而创业公司则需要在单点做到十倍的好、快、省。

谈到如何决定商业模式，周明认为，无论是做 TO B 还是 TO C，做SaaS、本地部署抑或是独立产品，任何一种商业模式的核心都是“要从客户中来到客户中去”，要将产品送达客户手中，了解客户反馈，并对产品进行相关改进。无论何种产品，脱离客户需求的都无法做到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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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创业的坎儿

科学家转型 CEO ，想要创立自己的企业，其科学家的身份固然有许多助力。但周明分享到，长久站在科学家的位置，也会带来一些弊端。某些科学家特别热衷于自己的科研技术，过于追求高新，而不注重客户的易用性、实用性。也有科学家过于追求产品的完美，为了修改而一再推迟产品的发布，明明自己是第一个做出类似产品的创新者，却反倒错失了市场机会。

科学家非商业出身，对商业化缺乏理解，也是一个难以跨过的坎儿。商业化是科学家最大的弱项，不乏有科学家担心收钱会破坏与用户的友好关系，但在商不言商，只会让自己失去赚钱窗口，当企业难以维持，所谓的友好关系也不复存在。

创新工场总裁陶宁与周明聊过不少案例，其中一个令他记忆犹新：一位科学家轻视销售工作，于是将销售外包出去，而外包员工对企业不够负责，导致了科学家与客户、与市场的隔绝。当 CEO 不再知道客户的需求，把自己隔绝在市场之外，这样的创业注定只能失败；而另一位科学家则讨厌和自己气质和做事风格完全相反的销售人员，认为他们做事不精专，气质轻浮，只因自己对销售人员的好恶而不停更换销售。流动性大的销售人员永远无法深入了解产品，销售做得不好，其企业的结果自然也只能是倒闭。

周明将自己对创业的感悟总结为9点，并补充道，创业是一场修行。创业者要欣赏途中的风景，注重创业的过程，而不是只关注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