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石的五番棋，何以竟关乎人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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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听潮 （公众号：江湖艺话）

壹

2016年3月10日这一天，对于棋界，对于科学界，对于哲学界，甚至对于普通大众，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因为李世石又输了。

我想很多人无论愿意或者不愿意，在3月9日，更准确来说是昨天下午到晚上，整个朋友圈都刷爆了两个名字，一个人的名字是“李师师”（韩国棋手李世石），还是一个是非人类的，它的名字叫AlphaGo（人工智能围棋软件）。他们在方寸纹枰之中，上演了一场世纪之战。

李世石与AlphaGo五番棋下第一局时，那时候很多人乃至棋界人士都很乐观，认为AlphaGo能赢世界冠军简直就是个笑话。赛后，上有天狗食日，下有冠军输棋，大家都很是沮丧，然而也只是觉得出乎意料而已，因为后来棋界的一致结论是：这局棋并不是李世石的巅峰水平。

于是，大家就又把目光放到3月10日李世石与AlphaGo的第二局。棋局攻防拉锯，翻覆无常，先是黑棋AlphaGo优，后来是李世石白棋积小胜为大胜，再后来黑棋白棋又几度优劣易手，最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AlphaGo竟然在劣势下形成了大逆转，逼得李世石不得不再投子认输。

李世石与AlphaGo的五番棋第二局再次告负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来。

AlphaGo研发者谷歌公司与搞人工智能开发的企业，名利双收，自然是要“弹冠相庆”一番，那些打着“科学改变世界”金字大招牌的狂热的科学家们，估计也要高兴的手舞足蹈。

然而，很遗憾的是，他们都是极少数人。我们绝大多数人，心里似乎都是不痛快的，那种感觉似乎如同当年勇猛的印第安人，看着拿着大批火器上岸的欧洲人一样。

贰

不难想象，网上炸开了锅。

有人说：小李是不是故意与谷歌约好放水啊，一直没有发挥巅峰水平，害得老子竞猜又输了，但不放水他真能赢吗……

有人说：围棋是最后的壁垒，再输了，人类以后只能搞艺术了……

还有人说：切，这能代表什么，李世石虽然拿过很多世界冠军，但是现下也并不是世界第一人，把所有赌注押在他身上合适么，但是回头想想，换做他人真能一定赢吗……

这些言论，其实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李世石十有八九会栽在AlphaGo上，说不定也是完败。

或许有人说现在言败尚早，上面所说的也太业余了，那好吧，那些悲观者去研究历史，用数据来说话：

1988年，李开复开发了“奥赛罗”人机对弈系统，电脑击败了人类的国际象棋世界冠军。此后，人类十弈九输，最好的也不过持平而已。

2006年，首次中国象棋人机大战在北京奥体中心举办，柳大华、徐天红、卜风波、张强、汪洋，五位中国象棋大师分别与电脑对弈，比赛的结果是电脑以5.5∶4.5战胜人脑。再往后的人机对弈，中国象棋形势与国际象棋无异。

2015年，欧洲围棋冠军樊麾，与谷歌开发的AlphaGo进行人机对弈。结果以0：5完败于电脑。或许欧洲围棋人并未达到顶尖水平，围棋强国依然是中、日、韩。而2016年出战的，是曾为世界围棋第一人的李世石，但他已然两战败北。

围棋史上固然有赵治勋这样在棋战中创造多次大逆转纪录的人物，但是李世石不是赵治勋，他所面对的也不是人类。即便抛开这些不讲，人家职业棋手是怎么说的，他们说棋界将迎来一场革命，都必须做出改变。

于是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觉得不仅是博弈的结局，就连人类的命运都堪忧啊。那种感觉似乎像末代的皇帝，面对山河破碎江山易手之时，悲哀，恐惧，又无奈。

叁

所以，接着有些人便得出这样的最终结论：

李世石五番棋，虽然两局败北，但后面也有可能出现大逆转。然而，即便此次能够获胜，未来几年AlphaGo必然会战胜人类棋手。人类在他面前，终将难再言胜。

往后推，以后下围棋的人，会少到逐渐消失，而所有的对弈都将是人机对弈。

再往后推，AlphaGo只不过一个代表，以后类似AlphaGo于的人工智能会越来越多了。人类的尊严恐怕要被机器践踏了，人类越往后越没用希望了。

对于这些，我想说的是，第一点，我极其认同。而第二点和第三点，我非常不认同。

研究过围棋的人都知道，围棋千变万化，别的不说，光棋局就是个天文数字，据说要连书“万”字43之多。（此事“围棋与象棋境界孰高”一文有过提及）而人生有崖，时间有限，且天资、性格、体力之类的也不尽相同。而AlphaGo没有寿命限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没有任何体力耗损的，记忆存储量强过人类千万倍，还能够不断完善，试问人类面对这样的对手，如何言胜？

不过虽然如此，以后下棋的人比起当下，也不一定会越来越少，而且也绝对不会都是人机对弈。这就好像百余年前国人的功夫败在了列强的坚船利炮之下，但是如今还有人在修习、传承武艺一样，即便大家没有修习，几十年来依然对这件事情有着一定的兴趣。因为功夫能强身健体，能修身养性，还能承载火器所不能承载的武道，所以它不会消亡，永远都会有那么一部分人在传承着。

而关于会不会只存在人机对弈这个问题。李世石接受采访的的一句话就很耐人寻味，他说：当然我也许会输掉比赛，但是围棋的美、人类的美是电脑永远无法领悟的。因此，围棋这项有魅力的运动会持续下去。

肆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人类会不会栽在机器的手上？很多人对此很困惑，甚至有人编了这样的段子：

你好，我叫约翰.康纳。我从2029年穿越而来，在那个年代，经过核毁灭的地球已由“天网”统治。我是人类抵抗军首领，此次回来的任务是摧毁Google总部，我们认为天网的雏形就是AlphaGO……

将AlphaGO比作“天网”虽是笑谈，但是也能说明人们对这个时代的担忧。李世石与AlphaGO五番棋对弈的第二局，就有人说了这样的话：这次对弈，最可怕的不是机器赢了，而是机器故意认输……一想想，真是细思极恐。但同时我又想到一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古希腊盛极一时。其中有个叫斯巴达的城邦，民风彪悍，崇尚武力，他们这样要求自己的孩子：

男孩子7岁前，由双亲抚养。经常把他们放在小黑屋里，或让他们一个人呆着，不许他们哭泣、吵闹。7岁之后，让他们加入部队，每天练习跑步、掷铁饼、拳击、击剑和殴斗等。

为了训练孩子的服从性和忍耐性，每逢节庆敬神时还要鞭打孩子一次。他们让孩子们跪在神殿前，火辣辣的皮鞭如雨点般抽下，但不许他们求饶，甚至不许出声。

对自己残忍的人，对他们自然会加倍的残忍。他们之所以如此好战，是因为他们喜欢去征服别的国家，把别人的子民变成奴隶。悲惨的奴隶所过的生活如同这首诗中所言：

像驴子似地背着无可忍受的负担，

他们受着暴力的压迫；

从勤苦耕作中得来的果实，

一半要送进主人的仓屋。

终于，连年征战下，勇武善战以不败神话自诩的斯巴达，一天天地没落了。

人类世界秩序的维持，必然会涉及到武力的成分，在大同社会无法实现的情况下，合理的使用武力是明智之举，滥用只会自取灭亡。而人工智能的开发也是大势所趋，无论你愿意与否，未来的世界，必定被其推动，也许它能载舟也能覆舟，但这就好像你不能说菜刀可能是凶器，而不去用它来切菜一样。所有的关键，也无非在一个度上。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