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必须做数字化转型吗？

一、24年前的旧话重提

早在1994年，比尔·盖茨曾预言创新技术将会改变金融业，并直言：“银行业是必要的，银行不是。”

时隔24年，布莱特·金（Brett King）先生在2018年出版的《BANK 4.0》一书中指出，“Banking Everywhere, Never at a Bank”（金融业务无处不在，但绝不在银行），有如一次螺旋上升。在2018年12月16日，T-EDGE 创新大会上，布莱特·金先生更是指出：“如果银行不想成为第二个诺基亚或摩托罗拉，你必须要思考一下，我们银行体系在未来世界当中存在的基础是什么。”

在这24年中，我们看到的是技术对金融的改变，以及科技公司在做强自身的场景和业务之后，对金融服务领域的侵蚀。无论是国内以阿里巴巴为“首”的科技公司对互联网金融的尝试，还是国外一直在寻机登场的亚马逊金融“野望”，都令原有的从业机构和监管机构感到“头疼”。

在这24年中，我们也看到了两次大型金融危机，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这两次危机催生了更严格的全球监管，“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这一概念也在2011年诞生，这意味着有29家大银行是接受世界标准的监管，但这并没能阻止人们认为下一次金融危机正在接近。 尽管做了无数努力，银行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健康，究其根本，也许又回到了布莱特·金先生说的，“如果你思考一下银行的历史，以及我们今天在银行的一些体验，其实多数银行的经营结构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二、来自区块链的挑战

对银行体系的批评也引发了 2008 年底一项有趣的技术创新——区块链。当比特币区块链在 2009 年开始运行时，其创始人“中本聪”在创世区块中永久地留下了一句话，“2009 年 1 月 3 日，财政大臣正处于实施第二轮银行紧急援助的边缘”。

“中本聪”在比特币白皮书中对银行也是颇有微词，并且用技术证明了最难处理的金融底层设施——支付清算系统，可以在无金融机构参与的情况下“自动运行”。

尽管其后十年，区块链在争议中起起落落，但是，2019 年，社交网络巨头 Facebook 计划推出 Libra，一种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稳定币金融服务方案，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说：“Libra 的使命是建立一个简易的全球金融基础设施，赋权于世界各地数十亿人”。这一远超过一般互联网金融的格局和其具备一定实现能力的技术支撑，引发了全世界监管机构的关注，区块链改变金融的能力似乎被集体承认了。

比特币和 Libra 都能够完成一项足以改变金融体系的创新——改变货币形态。当前的银行体系、金融运行方式都与信用货币这一货币形态紧密结合在一起，当实体货币被完全数字化时，信用创造可能将失去基础，存款这种货币派生也可能变得没有意义，因为数字货币在流动上几乎是无摩擦的，人们需要的只是足够数量的货币，而未必需要存款这种由银行创造的“魔术”。

数字货币也可能会解除客户对物理网点及自助机具最大的依赖——现金。随之改变的将是银行的基本经营模式，银行是经营风险的企业，但也是经营货币的企业，不要低估货币形态变化带来的影响和技术对这一影响的放大。

也许，解决金融危机的根本之道就是改变金融业揽存放贷、信用创造的基本业务模式，因为这一模式决策过于集中，对经济周期又缺乏足够的抵抗力。而且，这一模式也并非代表银行业务天生就是如此，只是信用货币诞生以来逐渐成为主流的业务模式。

真正改变银行业的也许最终不是区块链，但是技术对银行业的改变能力则是毋庸置疑的，随着技术本身不断朝向数字化的方向发展，被技术“裹挟”的银行也只能走向数字化。

三、转型已无可争议

增长是一个企业能够持续回馈国家、社会、客户、员工和股东的必要条件，因此，保持增长就成为企业的一项关键职责。但是，时代永远是非线性发展的，所以，企业也无法永远保持主业的简单线性增长，转型就成为企业对时代变化做出的必要反应。

当社会仍处于持续接近信息化高级阶段、数字化仅仅刚开始的状态时，我们已经能看到改变银行的强大力量和要求银行改变的压力，也看到了银行正在被“脱媒”的现实，无论是在零售端还是批发端。我们也看到了科技公司正在积极地迈向“智慧城市”等基础设施领域，这将有助于其进一步巩固走向真正数字化阶段的出发阵地：对人们社会生活或者说人类行为越来越完整的覆盖。

我们能看到的更大改变来自于监管，除了金融稳定委员会早就开始关注并首个在全球给出“金融科技”的官方定义外，2019 年 8 月 23 日，中国人民银行正式印发了《金融科技发展规划 (2019-2021 年)》，指导金融科技行业、银行业的金融科技发展方向，努力使金融科技发展更加有序。

当然，我们也能看到一些原本就致力于提升信息化能力的银行，比如国外的 Capital One、BBVA、ING 取得的成绩，以及近几年国内的建行、平安、招行等银行在信息化方面的奋进。更能看到的是，全球银行都在加快“数字化转型”（虽然大多数银行实际上在做的还是信息化），不断加大投入，甚至以转型科技公司为目标，如摩根大通、高盛等。

数字化转型是社会发展、技术进步的大趋势，面对这一趋势谁都无法回避，银行本身就是信息化时代的先锋，银行业务也非常适合数字化，如今，人工智能、区块链、大数据、云计算、移动、物联网等技术早已渗透到银行业务的方方面面，技术的落后就形同竞争力的落后，而数字技术能够带来的业态、组织、个人能力的变化，是无法被忽视的。尽管数字化转型并不完全是技术问题，但不能够在数字化时代取得技术优势或者跟上技术步伐，就如同放弃竞争一样。

金融说到底只是围绕金融需求的服务，而金融企业生存的前提则是具备服务送达能力，如果不启动数字化转型，银行失去的将是这一能力，进而失去服务客户的机会。

对很多银行而言，已经不再讨论必要性这个话题了，用一句俗语讲，“干就对了”。

作者简介： 付晓岩，新书《银行数字化转型》刚刚面市，受到热议。另著有《企业级业务架构设计：方法论与实践》一书，对企业级业务架构设计、企业数字化转型、金融科技发展有持续的研究和深厚的实践积累，现就职于建信金融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公众号：晓谈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