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围棋胜过阿尔法狗的制胜一手

许多年之后，面对机器人行刑队，北沐将会想起，他看完那一场棋之后，去大战阿法狗的那个下午……

那是个平常的下午，北沐开完选题会回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关注一场他甚为关心的围棋赛事——Mr 柯 VS人工智能“阿法狗”。

阿法狗围棋软件系一伙宅男开发，因为快棋侥幸胜了一些围棋高手，就高调宣称挑战世界排名第一围棋冠军、职业九段选手Mr柯，那天是第一场。

对此，北沐不以为然。阿法狗此举，就像一个脱着鼻涕的大班同学，刚打哭幼稚园小班儿童的，就兴致勃勃地跑去找黑带高手较量。

虽然，自深蓝战胜卡斯帕罗夫以来，国际象棋、中国象棋先后失守，人类在这些棋类项目上的等级分被人工智能远远超越，围棋事实上成为人类唯一没有失守的领地。

但是在融汇中国哲学智慧、复杂异常的围棋，又岂是人工智能能够理解的？（围棋最多有3的361次方种局面，简单言之，这个天文数字就是在10后面连写170个0。而在人类已观测的宇宙中，原子的数量也不过10的80次方个，这是个人工智能无法穷举的博弈游戏）

然而，网页跳出来，北沐的瞳孔渐渐放大，先是背脊一阵恶寒，然后简直气炸了肺。他又仔细再三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行至官子，Mr 柯竟然半目认负！代表人类收获了一场失败！

他这才知道，原来人工智能的发展真的是一日千里了。阿法狗像金庸笔下的王重阳那样，完成了一次闭关修行，不对，应该是千万次。人一天下个几盘棋就够头疼的了，但是通电的机器却不知疲倦。它是基于“深度学习”技术，即通过模拟人脑神经网络和对海量职业棋手棋谱的学习，进行自我博弈，又像金庸笔下的周伯通，进行了无数次的左右互搏的煅练，只为着打败“黄药师”的那一天！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样快。

平复下心情的北沐，冷笑了一下。他想起《叶问1》里，金山把整个佛山武师几乎全打趴下后，得意道“佛山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时，一个路人说：“先打败佛山的最厉害的叶问再说吧！”而北沐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叶问就是自己，MR柯败了又如何？而现在，该是自己出马的时候了！

当天下班前，北沐和上司，以捍卫人类尊严、为中国文化之崛起为由，请了十天年假，匆匆订下飞机票，连夜飞至美国，第二天写下血书，跪在阿法狗所属公司大厅外的石阶上，求与阿法狗一战。这一跪就是一个月。

而这期间，Mr柯不出意外的0:3负于阿法狗，就像上帝造出了自己都搬不动的石头，人类智慧灰头土脸，只能以阿Q精神胜利法想出种种理由开脱……

无处下台的投资方感动于北沐的诚恳，终究是给了他一个三日之后挑战阿法狗，一盘定胜负的机会……

这时，正愁因人类彻底惨败再无新闻可写的媒体，和并不服气但没胆的其他棋手们，自认为世间一切尽在掌握的民间围棋爱好者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善良观众们。像成功治孤了一块棋一般，一下子找到了攻击目标。哪怕一两个不知什么目的跳出来说上几句圆场话的明白人，也迅速淹没于讨伐口水的汪洋大海里。

“哈哈，这个自不量力的傻X牛X简直吹上天了。”

“呵呵，又一个妄人，跳梁小丑，估计他一块棋都活不了”

“好期待三天后的结果，阿法狗放水让他赢吧！”

……

北沐对这些流言蜚语浑不在意，他知道，三日后，他如鬼似魅、震烁古今的战法，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人工智能和人类智慧谁强谁弱给出明确的答案，而他的名字，将和吴清缘、道策、李昌镐等统治棋坛的高手一般，在围棋历史乃至人类历史上熠熠生辉！

然而，他不知人工智能，在这短短三日内，是否还有让人刮目相看的进步，他也没有必胜之把握，因而在这三日之前，他仍需很多的准备。

第一日，他带上水果花篮和数百万地下币，去传说中有11段棋力的吴清源的墓前，郑重跪拜，企求保佑：“祖师爷在上，晚辈在此起誓，三日后必斩阿法狗于阵前，请祖师爷连同秀哉等前辈附身于我，赐我能力，助我一战！”北沐在墓前吹着冷风，颤颤巍巍地诵读了一遍《道德经》，然后轻轻闭上眼，点头微微笑，想象着当年这位“昭和棋圣”十番棋大败众多日本棋手、“大雪崩内拐”创立新布局的风采，这样，北沐突然感觉围棋的各式布局定式了然于胸，中国流、迷你中国流……一些看似精巧无比的布局流开始变得平常无奇，小林流、三连星……一些大巧若拙的布局流开始变得泯然众人，19路的棋盘渐渐缩小，缩为17路、13路……最后缩为一个点，这样，北沐拥有了掌控布局开局1/3盘棋的能力。

第二日，北沐闭关一天，开始消化各类中国古棋谱，座子、还棋头、子彩……以此开始的众多古代名局在他脑海中如放电影般重播；黄龙士，范西屏，施襄夏，徐星友，程兰如……无数叱咤一时的名家那一刻与他灵魂附体。子与子间的强力碰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且散落的局面，乱杀，斗力，在他心中了然。北沐的脸一会青红一会暗紫，一会欣喜若狂一会黯然神伤，一会想象中海量的棋谱中棋子光点迅猛闪烁，让他头痛欲裂；一会他把各种飞刀、术语、规则忘了个空空，只记得自己要海扁阿法狗……最终他清澈了、安静了，又灵动了、鲜活了。他突破了日本围棋是一种接近静态的围目美学，融汇了中国古棋蕴于杀棋之中的全盘动态哲学。动乎其外，故有生气；静乎其内，故有高致。这样，北沐拥有了掌控中盘1/3盘棋的能力。

第三日，北沐前往韩国，拜访了前棋坛的统治者，石佛——李昌镐。因为棋行至官子阶段，如果自己和阿法狗处于均势，因为官子计算相对更为确定简明，阿法狗精准无比的计算将成为极大的隐患。只有讨教这位“少年姜太公”，藏于九天之上、隐于九地之下的官子神功；学会其细入精微、独步天下的“半目胜负”的神鬼莫测。悟透其用51%的力量进攻、另外49%的力量防守，稳健、冷静、宠辱不惊、渊停岳峙的棋枰哲学。果然，正输了无数次比赛的李昌镐，三次吐哺，光着脚跑下床接见了他，他们进行了深切及愉快的会谈，就围棋上的很多问题达成了广泛且一致的共识。这样，北沐拥有了掌控官子阶段前后1/3盘棋的能力。

经过了这三日的充分准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的北沐，再回望那些嘲讽他的人，有似登喜玛拉雅而望天下的寂寥之感。然而，他确一点不敢大意，他深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那刚刚战胜了人类前最高水准的超脱人类之外的智慧存在。于是，在开场前5分钟，他借以上厕所的名义，偷偷溜到一个无人之处，进行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手准备！

“哈哈，这小子不会是想要尿遁了吧？”

“赶紧派个人盯着他，万一他畏惧和阿法狗对局，跑了怎么办？……”

无数个闪电灯卡卡闪着，把比赛现场照得如同白昼。话筒传出各类男噪音，在千呼万唤中，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披着一件披风，梳着一个大背头，眯着眼微笑，嘴里叼着一根雪茹大阔步走入比赛现场！

“是他，他没有跑，他回来了！我就知道！”路人甲瞪大了无敌的双眼。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 路人乙脸上绽开了桃花。

……这都是北沐的想象，而实际是——

“对不起，比赛现场不能抽烟！”路人丙。

“你XX真把自己当赌圣了啊？”路人丁。

北沐的出现引来众人的笑声，使赛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后，北沐和替代阿法狗行棋的人双坐定，猜先，北沐猜到了黑，一如Mr柯首次大败给阿法狗的那一场，然而，历史不会重演，北沐也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只见他微抬起手，叭！毫不犹豫狠狠地把第一枚黑棋拍在了棋盘上。

天元！！

这一下四下皆惊：“这人疯了！”

“我就说他是哗众取宠的小丑”“这真是一个国际笑话。”

接着哄笑的、摇头的乱成一团。现场的一些观众甚至叫嚷着让他滚下去。

原来，围棋棋盘基本位置都是有名字的。横竖十九道，共361个点。中间那点叫作天元。周围的八个点叫作星位。而且围棋第一手要落在星位或小目（星位旁边一点，棋盘上横向第三道、纵向第四道的交点。）几乎是约定俗成的口诀，务必要记住“金角银边草肚皮”这个口诀。也是无数失败无数次血的教训后的经验总结。

北沐摆出李昌镐不变的表情，心里冷笑了一下，你们懂什么？棋盘如宇宙，星辰浩瀚，而天元作为中心一点，承载着这个宇宙最大的奥义。而这，多年前吴清源就有尝试过这一变化。

天元是一个极富深意的词：

天元象征着由众星烘托的“北极星”，又可象征群星竞耀中最光彩夺目的第一明星。

天元也通天意。在我国古籍中，“天元”一词早被引用于《史记历书》：“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顺承厥意”。

天元通帝王的基业。《后汉书陈忠传》说：“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

天元更是超神入化的象征，是万物的本源和开始。《魏书管辂传》说：“夫入神者，当步天元，推阴阳，探玄虚，入幽微”。

布局的探索，从小目走到天元，是一个非常激荡的过程，是从边角走到中腹的过程，是一个要求棋手不断脱离简单实效的方法去追求美妙布局的过程。

这对棋手的要求极高。

首先就是视野和大局观，你如何将边角和中腹进行衔接；

再次是技术，这种拉长的战线仿佛处处都是空挡，抵御住对手的攻击。

棋的理论是向前发展的，第一手天元将会是未来围棋的趋势。许多人直觉到天元独一无二的，但是一直都没参透天元的独一无二怎么运用。

而后人的棋力终究会超越前人。总有一天，将会出现一个棋力高强到足以掌控天元一点那独特威力的人！

而北沐，就是这个像跳级儿童一般，远远领先于时代的人！

阿法狗对于这一招，显然也十分震惊，竟然多算了0.1个芒秒，北沐听见常人没有听见的机器嘎嘎地叫声与热量。叭！阿法狗竟出乎所有人意料，也一反常态错进错出地小飞挂，挂在了天元上！全场瞬间寂静，一场世纪的大战，对局双方竟然像类似下五子棋一般开了场。

观战者皆松了口气的同时，北沐心里微微一惊，人工智能真的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吗？还是它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一步看以寻常，却凶险至极，隐含了对天元后续变化应对的250多种变化！看来真得认真面对了。

随后，双方落子如飞，棋盘上渐渐出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变化，这时，开场时的嘲讽和调侃统统不见了，北沐每落一子，现场久久掌声雷动！所有人满含热泪地手捧棋谱，感受着与一个绝世天才同处一个时代的激动。这是一场超出当今所有围棋观念的高手之战，任何现今的九段棋手都无法理解其中变化，任何评论家解说员都不能置喙，甚至每一步，都革新现有所有围棋数十年的理念。只有Mr柯勉强看出了许些门道，发了条微博：“此人棋力似有250段，棋艺似乎颇得古风……”于是，所有现场的棋手、主持人、兼业余诗人，开始评定北沐的棋力，构思北沐的无数外号，甚至想好了北沐胜利后的颁奖词。

然而，正在与阿法狗对局的北沐，却没有如此乐观，因为他知道，他遇上了自己难遇之敌，他甚至感觉对面像自己的一个影子在与自己对战，飞刀、陷阱、后继变化……种种手筋全然被识破，然后从容化解，将棋局进行着无懈可击的安全运转。先是八条大龙于天元处涌出，治孤、破眼、飞与跳、断与压……相互进行扭杀和较量。

一招飞，北沐的龙1势大力沉，以排山倒海之势断压阿法狗棋局的龙2，竟像凭空伸出一张龙爪，抓住龙2的咽喉，岂料龙2小尖从容弃子而出，似乎以四两拨千斤之道，掉了一块鳞片，旋即一弯头，好似盘旋了一通，仿佛一声清啸，竟成反攻之势；而另两条龙，竟绞成一股，利用本手劫材，反复劫争，好似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血肉淋漓。最后，棋局过于复杂，竟有时让人分不清，究竟哪条是黑龙，哪条是白龙，一颗颗棋子仿佛沙场之兵、寥落之星，各自让战，又隐隐成队，包围、反包围，攻城与守地，围棋需要两眼才能活棋，而满盘棋竟然无一个活眼！然而北沐却看清了，内心里十分震憾，他深知，盘面的形势，始终以半目左右的均势上下浮动。胜负竟然渐渐拖向了棋局的最后1/3之一盘，官子大战。

这时，观局处也热闹得不可开交，业余棋手一遍遍点目，研究室也一时给出一个所谓的建议以及判断。然后下一手出乎意料，又是新的一个完全相反的判断，人们也开始意识到阿法狗的恐怖与强大。最后，经过无数次的争吵与妥协中，他们只好得出一个令人满意且一致的结论：“胜负只有天知道，这一盘细棋。”

这时，人群中一个冰冷的脸庞，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严肃。他就是石佛李昌镐，他虽然不能十分理会棋盘的变化，但他凭借自己多年刀口舔血的客子直觉，隐约察觉出北沐官子的不妙来……

而此刻，北沐头上冒出了微微的细汗，因为在官子阶段，一目半目的转换运作，极其精微的妙手相互搜刮，脱先、再脱先，互抢形势要点，可以说，他和阿法狗皆以零失误，抗住了！他往后算了几十步，算至终局，又点了下目，松了口气，因为博弈中先手优势，点住天元且一步不错，他最终将半目获胜。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原来，围棋的规则，在中日韩三国皆不一样。主要是在贴目上有些区别，贴目即黑棋作为先行要多补给白棋的“优势”，中国规则是贴7目半。而韩、日规则是贴6目半。自己官子师从李昌镐，竟然忘了现在和阿法狗实行的是中国规则，那么就是阿法狗只要在棋局往下一步不错，那么，自己将以小负收场！人类将再无战胜人工智能的机会！

行至此时，之前落子如飞的北沐，突然停下长考，宛如时间静止……半个小时过去了，又十分钟过去了。全部眼盯着棋盘的人仿佛跟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北沐，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人工智能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了吗？北沐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否认这个想法，却一遍遍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从第一步到此时，阿法狗可以说毫无破绽！每一步都跟随着自己，应在了最佳的位置之上，10后面连写170，人工智能竟完成了突破宇宙级的运算，近乎一个上帝，可以说它已穷尽了围棋所有的变化！

它是怎么做到的？北沐想了四十多分钟，反复就在想这个问题。

滴！滴！滴！读秒声响起，无数观众发出一声惊呼，难道这个几百万年难遇的棋手，人类最终的希望，竟然要超时告负？

读秒声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北沐的脑海，仿佛心灵之门轰然中开，北沐当地一下灵感四溢、全然了悟，他终于看破了阿法狗穷尽这所有变化的原理，原来，棋局由空往最复杂变化，就像从无数枝丫的树冠去寻树根，又像面对无数条分支的岔道口，一旦走错一条路径，只能退回重走，花去大量的沉埋成本。而阿法狗却反其道而行之！

围棋棋盘上有361个点，每个点对应三种变化——即落黑子、白子、不落子。阿法狗先是以地势的推断，不断将三种状态调整，寻找到了围棋最终的胜负态！然后逐步调整每一个胜负点的态，完成可能的无数种变化，而自己与阿法狗所走的，不过是这无数种变化态中，人类最能接近胜利的一种态！

北沐痛心无比，他明白，知道阿法狗运作的原理，于这盘棋没有任何帮助，如果阿法狗真如自己所猜测，那么，往下走下去，依据中国规则，他将必败无疑！

坑爹的中国规则，贴7目半太不合理了！北沐暗骂，虽然沮丧，但他不报有一丝侥幸，在这棋局的下一手中，蕴含着此局唯一的变数和机会。

按正常态走，黑子原应该吃一手，四平八稳，棋局进入更细阶段（虽然还是小负），但是如果不选择吃，而是选择诡异地碰一手，这个碰是一手诡异无比、隐蔽之极的“伪妙手”，阿法狗一旦冷静立下，反而中计，自己将扭转败局，最终在官子阶段获胜。而阿法狗一旦正确应付，看似愚蠢地自填一子，在数手交换之后，北沐的一条大龙反而会无端暴死，立即大败。这一招能否成功，全看阿法狗是否真的穷尽了所有变化，能否真的正确应对。

碰还是吃？吃还是碰？北沐反复用手重复着这两个动作，感觉自己正面临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读秒声声声迫近，在只差6秒时，北沐像是梭哈了一切的赌徒，拼了！

叭！黑子碰在了白地的紧要处！

妙手！所有观局者皆是一喜！兴奋得就像中国申奥成功一样奔走呼告。

北沐死盯着替代阿法狗下棋的人的动作，仿佛断了腿的士兵，盯着自己唯一完好的腿一般，心里百般祈祷：清源祖师、昌镐大哥，阿弥陀佛、上帝耶稣、真主阿拉，保佑我下一手不要是自填一手、不要是自填一手！……

滴嗒、滴嗒、滴嗒……

这短暂的几秒，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叭！白子冷冷地在自己的眼中填入了一子！

果然还是如此，它真的看穿了一切！输了！北沐如风筝委地般颓丧，一口气上不来，晕迷过去。面无表情的李昌镐突然面容剧变，打了个寒颤。而其他观棋者，则尽是弹冠相庆。

“看吧，人工智能犯错了。”

“我就说人工智能永远赶不上人类，关键时刻不忘以自杀的方式幽默一把……”

愚蠢的庸人啊，北沐心里暗叹，现在……怎么办呢？巨大的、仿佛诺亚方舟降临般的欢呼将晕迷着的他惊醒，突然，他仿佛看见一枚洪荒原始宇宙大爆炸初期浑沌一片的蛋，从外敲碎只是食材，从内琢出，却是生命的光亮！那是希望！

没错，自己差点忘了，自己还留下了一招，那是机会，扭转一切还有机会，那扭转一切的机会！开赛前自己借尿遁，想出的最后一招惊世骇俗的招法！

北沐摸到那颗与众不同的棋子，轻轻按下，强大的干扰让瞬间赛场所有的灯尽数熄灭，停电了！停电瞬间自己安排下的剧烈的爆炸烧毁了运载阿法狗的电脑！

这场棋永远停在了自己惊天一碰和阿法狗诡异无比的自填一手，胜负不明，却分明已经明了。自己将作为战胜阿法狗的勇士，棋坛的神话，千古流芳。然而，深藏功与名……

也许，许多年之后，会出现这样一两个奇才，偶然在山外的山、海外的海，沈暗消沉的凝阴的廊前，打下当年那场世纪之战的棋谱，呼呼一阵风吹过，他们会打上一两个寒颤，然而却语焉不详，像一个陡然发迹的富翁，对自己的所得的一切秘而不宣……

……

直到……人工智能统治人类的那一刻最终来临。

（格言杂志）

编辑丨石焱林

审核丨曾峰

主任丨魏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