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问答录（一）：人工智能可以改善人的生命状态，甚至实现永生？

传习君按：本文根据2018年3月6日曾庆宁先生与传习小组同学关于“现代科技背景下修身的意义”的问答整理而成。

▲ 西方科技公司热爱静坐冥想

问：自由发达的现代智能社会，为什么还要修身，修身有何现实意义？

先生：

自由发达是从外求的角度来说的，而真正的自由发达是建立在内在生命的自由发达上，对生命的自控是真正自由的基础。但我们恰恰忽略了对心和行的自我把控，所以要回到这里来，外在的自由一定是建立在内在的自由、自控基础上的。人生命的自由是不可能通过技术来做到的，肯定要通过修身来提高，而这一点我们中国古人早就认识到了。

外在的自由是内在自由的延展，如果内在的自由都没有，外在的自由走到一定程度就会碰到天花板，就是说人的心和行掌控不了外在的物质。外在的物质是为内在生命的提升和自由服务的，而我们现在是通过对外在物质的追求来体现我们生命的自由，就本末倒置了，或者说重末轻本。

在现在科技高度发达、物质相对丰足的情况下，修身就显得特别有意义，它能让我们更自由、更幸福。很多人挣钱很多，学历很高，但是常常连情绪都失控，行为也控制不好。就因为心身不相合，心身不相合就需要通过修身来改变，强化自控。

问：但现在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说通过人工智能可以改善人的生命状态，甚至能实现永生，您怎么看？

先生：

这是不大可能的，因为要做到这一点，首先我们自己要对生命本身的认识达到突破以后，我们的技术才会有相应的突破。因为我们所有的技术都是现在人的意识活动的一个延展而已，当你的生命没有突破的时候，你怎么可能用一个低级的意识状态、生命状态所对应的技术来提高你的那个本源的东西，那肯定不可能。

▲孔子与现代

问：您是说我们现在对于人生命的认知是很浅的，然后在这种很浅的认知上所发展出来的技术，是不足以解决我们生命的问题的吗？

先生：

不足以解决生命的本质问题，它可以量变，但不会质变。因为技术的水平是对应我们生命的水平的，当你的生命水平没有提高、没有突破以前，所有的技术包括我们的智能模拟，都是量的变化，没有质的变化。我们所有的工具都是我们的想法、我们的人体功能本身的一个外在的延展，只有当人的精神发生突破，起码有一群人发生突破，然后产生了技术，就有可能帮助另外一部分没突破的人往上走。

但如果人类的精英、技术的精英，他的生命没有突破，他所发明创造出来的东西其实是对应着他的生命状态的，你怎么可能用一个你现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东西反过来提升你的生命状态呢？逻辑上是说不过去的。我们技术的精度是我们生命精度的一个反应，所以你要提高你的技术精度，首先要提高你的生命精度，这个是科学哲学里面的一个原理。

但我们不是说所有人都要达到以后才行，而是现在搞技术的那拨人、我们的精英，起码他的精神层次、生命层次要高于我们常人，因此他发明的技术就有助于其他人的生命提升。这意味着人类里面有一部分人先上去了，然后这部分人发明出来的技术和理论，就有可能引领没有上去的人通过技术上去，这个技术的先进性才有。

现在我们说的是整个人类的精英本身的精神状态，就跟一般人差不多。所以发明的所有技术都是为了我们物质的丰富，并不是为了我们精神的提升。

所以现在的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满足了我们的物质生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发现技术开始在消耗我们的生命。不断地发明物质，让你不断地去消耗，不是往上走，而是往广度走，不断地发散，让你不断地吸引同样性质、同样水平的物质，不断地变花样给你。

其实人类真正的发展不仅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生命不仅需要开拓广度，更需要提升高度。但现在的科技是让我们往远走而不是往上走，修身是让我们上层次的，技术是让我们往远走的，不一样。

▲启功书法：慎独

问：就是说现在做技术的人，他们对技术的引导是有问题的，不能真正给人以生命提升的帮助？

先生：

两方面，一个取决于他本身的道德水平，如果搞技术的人对道德是有需求的，只要他发现技术是不利于人的生存发展或者孩子的身心健康，他就不干了。比如现在的游戏，很多精英在做，如果我们这些搞游戏开发的人道德水平高一点，他可能就不屑于搞了。因为他会发现游戏搞得越精致、越好玩，可能就越让人玩物丧志，对我们的后代是没有好处的，但问题现在很多时候就变成商业至上、享受至上。

这是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来说的，我们要超越这一点，就你的生命层次还得要提高，不要从常规的道德意义上来讲。生命层次提高了以后，他可能会发明一种新的有利于人的生存和发展的技术。

问：那么有没有相关的例子，这种生命层次提高了以后所发明的技术？

先生：

没有，现代科学基本上是建立在满足我们的物质文明的角度上，还没有满足精神文明这一点。精神文明基本上就停留在传统文化里面的修炼领域，往内在走，还没有往外物化，就是古人的那种修为目前还没有反映到技术上去。而现在的技术是建立在我们对物质的追求上，而不是对精神的追求，这种科技的层次低了，或者方向往外了，还没有往里。

▲南宋 陆游《大学帖卷》

问：有没有可能利用现代科技去做出一个对人有正面价值的产品？

先生：

在现有的理论基础上是可以的，但也不是一个质的变化。因为要出现质的变化，就意味着我们关于人的生命的这种理论要发生突变，现在没有。我们现在还都是解剖的、生理的，都是建立在物的层次上，乃至于心理学都有一部分建立在脑细胞的解剖上。

而修身恰恰是从心的角度，如果是中国人的修身还包括气的层面，这是一个无形的东西，而人生命的主宰是无形的。所以修身就变得很有意义了，通过修身有可能认识到精神本来的面目，认识到人生命的本来意义，因此而强化我们生命的自觉性和自控性。

同时因为你精神的跃迁，有可能产生对生命和物质，乃至于对世界本体的认知，然后产生新的理论、新的技术，新的生活模式和生产方式。就是所有的技术都应该有利于人与环境的和谐、心与身的和谐，而我们现在的技术并不利于这种和谐。

▲和谐的自然

问：那么古代有没有这种促进和谐的技术？

先生：

有，从生活环境的角度来讲就是风水，内风水、外风水、中风水这样来选择，就会让你的心身和谐，乃至于你吃东西它都是有一套方法的。比如中医的技术，就是有利于你心身和谐的，中国古代所有的技术都是与生命紧密结合、立足于生命的。

我们现在西方的科学就缺这个，它是立足于客观性，就是我观察的那个东西是客观的。因此他就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观察火山爆发，而中国人是不会去做这个的。中国是立足于生命的延展，不一定有利于我个人，但起码有利于种族和整个人类的生存和发展。

西方人的技术有两个特点，一、他是要有形的，而不是无形的，他对无形的部分不重视，因为很难检验。但中国人觉得无形的部分很重要，比如气，比如精神，都是可以调的，有一套方法。

另外一个，中国人所有的技术都是跟我们个体和种族生命的延展有关系的，而西方的科学可能不大搞这个东西，科学本身是中性的，强调客观性。所以中国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跟我有关系才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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