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之旅（27）：意识和潜意识

你是否有过走夜路的经历呢？

深夜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人的警惕感会非常强，大脑的意识也非常清晰：无论是一阵声响或是一束光线都会迅速传入大脑，条件反射般地蹦出一连串的疑问：“这是啥？”“他要干什么？”，进行一通分析。

—— “喵” ~~~  瞬间，大脑反应过来，这是猫发出的声音，没有危险，于是这个信息很快就被大脑当作无关紧要的内容 pass 掉了。

—— “汪”~~~ 大脑立刻高速运转起来，首先反应的是：“这狗是大的还是小的？” 紧接着，便开始从记忆深处搜寻应对不同体型狗的方法。

—— 要是前方传来的是人，反应更加复杂了。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是谁？”“男的？女的？”“是抢劫的？”“还是来接我的？”

当需要理性的判断时，意识就这样让我们的脑子被 “概念” 和 “语言” 填得满满当当，这就是人的思考模式。

一声 “喵”，我们基于对 “猫” 这个语言概念的认知，迅速判断它没有危险，从而让大脑轻松地略过这个信息；一声 “汪”，我们又会依据对 “狗” 的语言认知，思考其大小，并在记忆中搜索应对策略，这一系列思考过程都离不开语言。而当面对可能是 “人” 的情况时，更是一连串的语言概念在脑海中翻滚，“是谁”“男的女的”“抢劫还是来接我的”，这些问题的提出和思考，完全是基于语言所构建的概念体系。

可以当我们不认识某种声音时，便无法进入我们的语言体系，也就无法思考。即便我们认识该声音，但没有“抢劫”的概念，也无法进行思考和分辨。可以想象如果是一个孩子，他只有恐惧和啼哭。如果恰好最近看了一部恐怖片，很可能判断的对象更加可怕。

也就是说，语言及其塑造的框架越丰富越准确，其带来的分辨和思考的空间越大，意识的功能发挥得越强烈。

个体通过语言对各种概念进行定义、分类和辨别，帮助我们构建起一个有序的认知体系。认知体系的理解和判断塑造理智。我们不会盲目地对所有概念做出过度反应，而是凭借语言所承载的经验和知识，有逻辑地分析和判断，这就是理智的体现。可以说，以语言为内核的哲学塑造了我们的理智与意识。

可当语言或意识缺席时，又是谁在掌控我们的情绪呢？

答案是人的潜意识。

以开车为例，我们能够一边轻松聊天，一边自如驾驶，这背后正是潜意识与意识在悄然切换。一旦遭遇紧急状况，意识便会强势介入，潜意识则退居幕后。而新手司机往往面临这样的困扰：潜意识尚未能自主运作，还需意识时刻加以指导。边聊天边开车对新手司机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从这个例子中可以清晰地看出潜意识的几个重要特性：

首先，潜意识具有强大的主动性和行为导向能力，它能够在我们无意识的状态下自动处理许多复杂的任务；在艺术创作领域，不少画家在创作时，画笔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笔触行云流水，色彩搭配浑然天成。他们在创作过程中往往处于一种忘我的状态，没有刻意地去构思每一笔的走向，却能创作出令人惊叹的作品，这便是潜意识在发挥作用。又比如很多人可以不打草稿在台上讲几个小时，滔滔不绝，思路清晰，语言流畅，这种状态几乎属于潜意识的杰作。

其次，潜意识接管了我们日常大部分的活动，除非遇到麻烦，意识才会介入。例如，我们每天早晨起床后进行的一系列动作，刷牙，漱口几乎都是在潜意识的操控下完成的。我们无需刻意去思考刷牙要刷多久，这些行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由潜意识自动执行。据研究表明，人的日常的行为和说话 95% 都由潜意识操控。当在马路上行走时，潜意识会自动帮助避开行人、车辆，调整步伐和速度，而意识可能正沉浸在对工作或生活的思考之中。

再者，学习的过程其实就是意识向潜意识沉积的过程，新手司机不断练习驾驶技能，就是在将意识层面的操作逐渐转化为潜意识的本能。在学习一门语言时，最初我们需要刻意去记忆单词、语法，逐字逐句地组织语言进行表达。但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和实践，我们能够脱口而出，不假思索，这便是意识转化为潜意识的结果。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潜意识才是人的本真，它蕴含着我们内心深处的情感、欲望和习惯。生活中的决策智慧，实际上来自于潜意识与意识的密切配合。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的意识或学习能力欠缺，主要由潜意识主导，那么他将很难适应变化的情况，理性也会接近于丧失。因为潜意识虽然擅长处理常规事务，但在面对新的、复杂的挑战时，往往缺乏足够的灵活性和应变能力。相反，如果潜意识被意识过度压制，人就会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无法适应和变通，生活也会变得异常沉重和压抑。

意识和潜意识各有什么特点呢？

如果走夜路走多了或意识到没有危险，人就会放下戒心，潜意识就会完全接管这个过程，意识就会注意到别的地方，比如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者明天如何计划。可见，潜意识和意识在不同的情境下展现出不同的效率特点。

当面对熟悉的情境和任务时，潜意识基于以往的经验和模式识别，能够轻松地处理信息。然而，当面对新问题，复杂问题需要深入思考和分析的问题时，潜意识的效率就会大大降低。由于潜意识依赖于直觉，它可能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信息，导致错误的判断。此时，意识表现出较高的效率，但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在一些需要快速做出反应的情境中，意识的效率就会受到影响。

例如，在紧急情况下，如突然遇到火灾或地震，我们往往没有时间启动意识进行详细的思考和分析，只能依靠潜意识的快速反应来逃生。此外，长时间使用意识会导致疲劳，从而降低其工作效率。比如在长时间的学习或工作后，我们的注意力会下降，思考能力也会变弱。

从潜意识和意识的角度来看，我们已经知道了学习的过程，可以看作是意识通过引导、训练和监督，使潜意识逐渐掌握新的知识和技能，实现从有意识的学习到无意识的自动化操作的转变。

而经验和知识创新的过程与学习的过程却有所不同。

意识常受既有知识、经验和思维模式束缚，潜意识却不受限，能突破逻辑和理性边界，以自由灵活的方式思考，像画家在潜意识引导下突破传统绘画技法与构图规则，创造出新颖作品。当我们有意识思考问题后暂时放下，潜意识会继续隐性加工处理信息，就像科学家研究难题久无头绪，却在散步、睡觉时灵感乍现，这便是潜意识 “孵化” 的成果。

此外，潜意识与情感、直觉紧密相连，情感为创新提供动力与方向，直觉则是其快速判断和决策的体现，设计师凭借直觉感知颜色或材质组合的潜力，进而探索尝试。潜意识中储存的记忆，幻想等内容，还能为创新提供丰富素材，艺术家从梦境、潜意识幻想中汲取灵感，作家受潜意识记忆片段启发创作故事，这些都展现出潜意识为创新提供资源与动力的重要作用。

结语：认识潜意识和意识是学习、创新、教育和文化的底层问题，它就如同计算机的机器语言，虽然隐藏在最深处，却对整个系统的运行起着基础性的作用，向上链接着经验、语言和知识，向下链接着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