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摩登时代：比“信息茧房”更可怕的是“信息牢房”

#机器算法让外卖骑手更危险吗#

近日，一篇《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的文章在各大社交媒体刷屏，随之带来的是大家对于“机器算法让外卖骑手更危险吗”的深度讨论。

外卖平台的出现其实是一种良性的众包商业模式的表征。顾客作为发包方发布需求（如跑腿代购等业务），或从平台提供的选项中确定需求（如点餐买菜等业务），外卖骑手作为接包方可以根据个人能力与意愿选择顾客的需求，进而由匹配算法进行需求与能力的匹配完成此次点餐到送达的任务。这种众包模式所表现的是一种“去中心化”的核心，平台只负责提供匹配算法而不做强制干预和控制，由众包双方和匹配算法以及评价算法形成一套良好的自适应系统。这种“去中心化”实际强调的是以人为本的初衷，有能力的一方为有需求的另一方提供合理服务并获得报酬。

合理的众包应当是可以让骑手选择接单或不接单，并由算法来规划路径，从而帮助骑手决定是否接单以及接哪几单。然而，“被困在系统里”的外卖骑手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自由选择的接包方了。 “超时”成了骑手的紧箍咒以及顾客给出差评的理由，而顾客根本不能理解为何骑手明明无法在时限内送达却还要接如此多的单。但所谓的时限却并不再由双方的需求及能力来确定，而是由平台自己来决定。目前不同平台及团队都构建了自己的智能接单配送系统，力求达到所谓的“万单对万人”的秒级求解。但这种所谓的最优，可能由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打破，算法无力识别及应对这种由自然天气带来的突发变化。同时，为了最大化接单量，一个骑手会被安排接近能力极限的订单量。而可怕的是，平台的商业竞争压力催生了通过压力测试组建提高极限的尝试。其结果就是外卖骑手一次次尝试超越自我，危险行车成为了常态。而在当前的平台算法控制之下，为了完成超过预期的时限和订单量，必然会造成常见的交通违章，在某些地区，多次违章的骑手将被取消资格。表象上看是交通违章，但这背后其实是被算法一步一步推出的违章。这种看似约束的条件被仅仅作为了对骑手上岗的约束而不是对算法的约束。在路上风驰电掣的骑手，实际上是被困在“牢房”中的人。

除此之外，被算法控制的可能不止骑手，还有被“信息茧房”困住的顾客。信息茧房是指人们的信息领域会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的现象。由于信息技术提供了更自我的思想空间和任何领域的巨量知识，一些人还可能进一步逃避社会中的种种矛盾，成为与世隔绝的孤立者。在系统中，大量存在的推荐算法，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来“猜你喜欢”，渐渐织就了一个“茧房”，今天顾客点了一份烧烤，未来很久出现在首页推荐中，直接吸引眼球的将一直都是烧烤。同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信息阅读和检索当中，推荐算法将把人困在一个狭窄的信息通道里。推荐算法的本身是解决信息过载问题，但“过载”的推荐算法却使得信息不再丰富。

如何处理人类与算法的关系？这个问题从算法出现就一直存在也将长久存在下去，就如同各种新的技术出现时都伴随着人们的激烈争论。但机器智能的初衷是辅助人类进行决策或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来反向控制人的行为。数字经济时代利用数据创造价值本来应是一种善意的经济行为。但是如果变成了像卓别林经典电影《摩登时代》所描述的那样，资本家通过不断调快流水线获取更多利润，那么外卖骑手的电影里面的工人查理又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是新的技术对 “流水线”的控制和微调更加智能、精准和个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