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奔驰

作者 | 阿司匹林、明明、费棋

2017 年梅赛德斯-奔驰及子品牌 smart 在中国市场交付了 61 万辆新车，同比增长 25%，中国成为其全球唯一突破 60 万辆销量的单一市场。

春风得意马蹄疾，没有被 3·15 盯上的奔驰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登上了热搜：一位奔驰车主因为定速巡航失控，以 120 公里的时速，在高速公路上演了一部真实版的“生死时速”，最终靠着警车开道和自己业余赛车手的经验，在狂飙一小时之后成功停车。

▌失控的奔驰

2018 年 3 月 14 日晚 8 点左右，在河南通往陕西的连霍高速上，一辆处于“定速巡航”状态的奔驰 C200L 汽车失灵，无法切换汽车行驶模式，致使挡位等系统无法正常运行，时速被锁死在 120 公里。

车主在接受《北京时间》采访时表示，当天他独自一人驾车从连霍高速洛阳段上高速，随后开启了车辆定速巡航模式，时速 120 公里，在经过三门峡东站后，因路上车辆较多，想要关闭“定速巡航”模式，使用奔驰售后告知的关闭方法均无法切换驾驶的模式。情急之下车主打了路政、110 等电话，在三门峡交警疏通了豫陕界的省界收费站后，汽车以 120（公里/小时）的速度冲出了收费站。

另外，车主还否认了“厂家远程遥控停车”这一说法，“当时车蹦的厉害，反正好歹也是控制住了，（我）也是一个业余的赛车手，控车这块相对好一点。可能奔驰车在行驶的状态下，把车门打开挂挡，车是不会走的，它的车门可能和行车系统有关联。在我准备跳的时候，把安全带解开，把车门打开的时候，车才开始减速。把车门关上之后，车速又开始提升到 120（公里/小时）。然后我又把车门打开，解下安全带，降到 40（公里/小时）以下，车才控制得住，绝对不是说什么后台给我停的。”

今日晚间，北京梅赛德斯-奔驰销售服务有限公司发布《 关于薛先生车辆定速巡航相关媒体报道的情况说明》称，从媒体报道获悉薛先生在 2018 年 3 月 14 日夜间的驾车经历，奔驰高度重视，第一时间联系薛先生并安排专业人员赶赴现场了解情况；同时，奔驰还立即成立了专家技术小组对所描述情况进行调查。

奔驰表示，该公司目前并不具备在后台对车辆进行干预的技术，而且其车辆具备多重安全保障系统，确保驾驶者在极端情况下依然可以进行刹车操作。

▌为何刹不了车？

此事源于定速巡航系统失控，它到底是什么？

资料显示，定速巡航系统用于控制汽车的定速行驶，汽车一旦被设定为巡航状态时，发动机的供油量便由电脑控制，电脑会根据道路状况和汽车的行驶阻力不断地调整供油量，使汽车始终保持在所设定的车速行驶，而无需操纵油门。目前巡航控制系统已成为中高级轿车的标准装备。

采用了这种装置，当在高速公路上长时间行车后，司机就不用再去控制油门踏板，减轻了疲劳，同时减少了不必要的车速变化，可以节省燃料。

知乎上，汽车工程师许良从包括定速巡航系统在内的三个层面分析了此次事故发生的原因。

• 定速巡航控制系统肯定发生故障。定速巡航控制系统是集成在 ECU（发动机控制单元）中的，主要是通过监控车速，来控制发动机节气门开度。而事故中定速巡航的控制逻辑无法正常退出的原因有多种，但他认为有可能是 ECU 的硬件故障，或者软件故障。硬件故障，有可能是内存损坏，导致某块程序无法运行。软件故障，有可能内存运算溢出，导致软件跑飞。
• 电子换挡系统可能发生故障。奔驰 C200 应该是电子换挡，这种情况下如果挂到 N 档，会直接退出，但该事故汽车有可能是发生了电子换挡器卡死。
• 制动系统肯定发生故障。制动系统和定速巡航控制系统，这两套系统是相互独立的。正常车辆是有刹车优先的，也就是当刹车和油门同时踩下去的话，车辆只会响应制动系统的命令，这是为了防止前几年丰田“油门踏板卡死”导致刹车失灵的问题再次出现。所以制动系统肯定是故障了，具体的故障有可能是电机卡死（电动助力）或者制动油路卡死等。

综合来看，他认为肯定是定速巡航控制系统和制动系统同时出故障了，若只有一个系统出现故障，肯定不会出现这个现象。

同样的情景在 5 年前就曾上演。

2012 年 11 月丰田也发生了定速巡航失控事件，事后丰田发表声明称：车辆只有在定速巡航控制系统、制动系统、发动机系统、变速箱系统等4个系统同时出现问题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发生涉事驾驶员描述的“制动踏板踩不动、定速巡航无法关闭、挂 N 挡时速没有变化、发动机无法关闭 ”的现象。

“丰田分析的基本属实。”许良如此分析。如此来看，此次奔驰事件发生的原因很可能与丰田事件如出一辙。

▌后台真的能远程操控？

此事一开始就有一个不实信息在广泛传播：失控的奔驰汽车最后是靠后台远程操控才将车停下的。

而今天下午 5 点左右，车主已经向《北京时间》否认了远程操控停车一说。奔驰也在回应中声明，“奔驰并不具备在后台对车辆进行干预的技术”。

此前，知乎网友@史高拔也对远程控制停车表达了质疑。

“汽车连上外部网络以后势必会暴露极大的安全隐患，汽车厂商当然也会做一些防护和准备。比如：不开放部分安全相关的远程功能，不在 T-BOX 中处理任何和发动机、刹车、档位相关的操作；在发动机启动后，切断所有的远程控制功能，不在接收外部控制指令。”

所以，他认为业内现在基本不会有任何厂商会在行驶中还开放和车辆操控相关逻辑和功能，高速的任何外部轻微干扰导致的后果都不可设想。此外，汽车行业内目前对车联网尤其是远程控制功能一直很保守，在网络安全技术不发达的时候业内都倾向于不做或者关闭操控相关的远程控制逻辑。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相信奔驰后台可以远程遥控停车？

3·15 当天，在杭州举办的第七届中国（杭州）问题车展上，有众多的车主前往维权。有网友截取了一段现场直播的视频，视频里被采访的“比亚迪车主代表”称：近 50 位准备开车到汽车维权现场，但比亚迪竞然远程车载云服务功能远程锁定了这些车辆，结果只有五六辆车开到了维权现场。

如此来看，一些网友和未弄清事由的媒体应该根据此事联想到了奔驰汽车车主的遭遇。

史高拔对比亚迪远程锁车的操作进行了解释，他认为比亚迪是在车辆静止状态下通过 T-BOX 发控制命令到 PEPS（无钥匙进入 / 启动系统），禁止了 PEPS 和发动机认证的过程，导致无法启动。

“比亚迪能这么做是因为它已经在其中做了相应的逻辑，甚至在 PEPS 模块中也留了相应的后门。”他写道，“这么看比亚迪好像挺儿戏的，但其实这个功能的初衷是远程防盗，即车主在发现车辆被盗后能远程禁止发动机启动。所以相当于是拿好功能做了坏事。”

现在的一个疑问是，这辆奔驰车有没有经过改装？这涉及到此次事故责任由谁承担。

▌无能为力的奔驰售后

为了解定速巡航失控后应该如何处理，AI科技大本营特意咨询了奔驰售后。

据奔驰售后介绍，奔驰在售的车辆基本都配有“定速巡航”的功能。目前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关闭“定速巡航”功能：一种是“踩刹车”；一种是“向驾驶员反方向拨动定速巡航的拨杆 ”。

那定速巡航是否会在高度行驶过程中无法切换？奔驰的售后表示，目前暂无法保证，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需要第一时间与奔驰道路救援热线或 4S 店的售后联系，询问能否能其他提供紧急处理方法。

随后，营长又联系了奔驰的道路紧急救援热线。道路救援的工作人员称：建议与本次出现故障的车型是同一款车型的车主，尽快到 4S 店让工作人员查看一下，确认发生事故的原因。如：是不是每辆同样的车型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者需要如何设置一下？使用“定速巡航”功能有什么技巧等等。

目前奔驰救援中心只提供拖车和换备胎的服务，针对启动“定速巡航”功能时，出现不能切换模式控制速度的情况，暂无法提供帮助。

▌自动驾驶安全吗？

此次事件也引发了人们对未来自动驾驶汽车安全的担忧，毕竟定速巡航才属于 L0 至 L1 级别的辅助驾驶，而且此类功能已经非常普遍，但是现在连奔驰这种大厂都会出现这种意外，那未来更高级别的自动驾驶功能岂不是更加危险？特斯拉的“自动驾驶致死案”就是前车之鉴。

目前，已经有多家汽车厂商宣布要推出 L2、L3，甚至更高级别的自动驾驶车辆。而李彦宏刚在两会上说，取代司机的无人驾驶车将在三、五年后上路。

如何消除安全隐忧，提升安全系数将是所有自动驾驶公司亟需解决的。毕竟，对高速狂奔的汽车而言，一丝意外都将是致命的。

奇虎 360 车联网事业部负责人刘建皓对 AI科技大本营表示，“只要是事关车辆控制的零部件，都应该首先通过安全功能的测试，特别是跟转向和油门相关的，功能安全的要求级别非常高。因为自动驾驶汽车到 Level 3 以上都是由系统来控制，因此风险更大。”

要如何确保车辆安全？

刘建皓认为，首先要有功能安全的标准和规范，去约束厂商；其次，还要通过大量的测试评价，提高零部件的可靠性；在功能安全基础之上，还要做信息安全的测试，以防由于信息安全问题造成功能安全的隐患。

驭势科技创始人吴甘沙在接受 AI科技大本营的采访时表示，“（这起事件）对自动驾驶的启示就是要有敬畏之心，关于智能网联汽车大家喜闻乐见的是人工智能和 5G，但这些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智能必须建筑在安全的基础上，安全是一串 0 前面的 1，没有安全所有都是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