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下对教育的思考

2018年春晚王菲和那英的一首“岁月”，让所有20年前听着“相约98”度过春晚的年轻人，深深的体会到不管走过多远的旅程，感情还一样率真。这20年里，从互联网进入主流人群，连接人与人，到移动互联网全球普及，连接人与物，互联网用20年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戊戌年初，畅想未来，影响我们未来20年生活的最大驱动力是什么呢？我认为是人工智能（AI）。2017年一名叫”索菲亚“的机器人获得了沙特国籍，成为人工智能及人类发展史上的一个关键事件。人工智能正在一点点重塑我们的世界，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和商业运作方式。

人工智能发展影响下最需要变革的是我们的教育。对于2016年进入小学的孩子，他们将在2070年退休。他们今天接受的教育要帮助他们准备好如何面对未来50年的挑战：怎样与人打交道，怎样与机器打交道，在与人工智能的共存当中，如何创造人类特有的价值？

今天，我们的学校大多数仍然在用传统工业时代的教育方式教授这些即将面对人工智能时代的孩子。教育仍然是基于模块（学科）的，像流水线一样培养标准的“好孩子”：听话，能按照前人设计好的路线发展。教学大多基于标准化考试的选拔机制，以应试为目标，通过刷题和记忆力为主的训练方式培养孩子，少有对孩子的创造力和思考力的关注。这样的方式培养出来的人才，在人工智能时代将面临巨大的挑战。比如说对于律师这项高智力密集型的行业，麦肯锡全球研究院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预计美国23%的律师工作可以被自动化从而被人工智能取代。在中国，律所的许多案例搜索分析的初级岗位，之前都是由通过“司法资格”考试选拔出来的应届大学生来从事，目前看这部分工作完全可以外包给人工智能来进行，效果可能更好。预计律所初级员工的岗位会大幅度减少。那么，这些传统教育方法出来的博闻强记的“好孩子”们出路在哪里？

回答这个问题要回到人类与人工智能相比的核心竞争力上来。以目前的人工智能的发展趋势看，人类会有几个核心的优势：沟通，独立思考和创新。

人首先是社会的人，在和人沟通这件事上，在人工智能能够通过“图灵测试”前，还会是人来做更好，比如律师职业中的询问，辩护，取证等环节，都需要由人来做。即使有一天人工智能通过了“图灵测试”，对于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情商要求，短期内人工智很难做好。对于人类情感因素的洞察，会是人类在沟通上的持久优势。

独立思考和创新是人类最宝贵的能力。人类的发展就是由这样的力量不断推动的，牛顿长时间思考生活中的各种现象，提出了万有引力的原理。爱因斯坦持久独立思考时间和空间的本质，提出了相对论，又将人类的认知带到了新的高度。对于今后很多工作，重复和容易自动化的工作，会是人工智能的最佳选择。而剩下的需要独立分析，判断，讨论等深入思考的工作，以及突破性的创新工作，还是会由人类来进行。

在人工智能时代，我们的教育培养的应该是这样的人才：他们充满好奇心，能够不断质疑问题背后的问题，勇于探索，独立思考事情的本质，能够积极和人（以及机器）沟通协作，解决问题；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断创造出新的产品设计和解决方案，打破之前的认知边界。我把这样的人，叫做具备“迈塔思维” 或者叫做“元思维” （meta thinking）的人。迈塔 （Meta） 这个词来自于希腊语的前缀，加在一个词语前面表示“超越”，“之外”的意思。中文经常翻译为“元”，比如 metacognition，翻译成元认知，指的是关于“认知的认知 ” ，或者说“知识的知识”。具备迈塔思维（meta thinking）的人，就是能不断独立思考，勇于拓展思维边界，创新的人。

读到这里，你可能觉得有些绝望，这好难啊，这样的人存在吗，离我们好远啊？可是你仔细想想，人类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儿童就是这样充满好奇心，一点点的尝试，不断的探究认知这个世界。可是生活是个复杂的剧本，把我们教育成了另外的样子。在人工智能的时代，人类最重要的是要做回自己，让自己的天赋自由，成为一个恢复生命中单纯的“迈塔思维”的终身学习者。

面向人工智能时代的教育方式首先要发掘孩子的天赋和特点，保护好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守卫好上天赐予他们的财富。其次不必拘泥于过去细致的分科教学的想法开展教学，而应该恢复到针对认知的全科教育上来，语言，科学，人文，社会这样的大分类学习就可以了。近几年美国的Libral Arts （通识教育）类的大学越来越火，就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大学，不该是一个只教会人某方面专业能力的技工学校，而应该是教会人如何思考学习并能面对各种工作挑战的地方。中学，小学更应如此。最后，教育中应该尽可能的开展个性化教学，对于不同的孩子进行符合他认知阶段的学习，最大化教学效率的同时保持好孩子的兴趣和信心。个性化教学中同时引入同伴学习的方式（paired learning），让孩子们在和同伴互相观察学习中拓展自己认知的边界。

我们生活在一个高速变化的时代，驾驭变化的最好方式是抓住不变的事物。教育亦是如此。如“岁月”这首歌中唱到的，不管生活如何复杂多变，也不改变我们生命中本来的单纯。